伯奇淡然一笑。“现在你该相信杀死叶玄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准确來说是他的心魔彻底吞噬了他的生命。”
“不。这不是真的。叶玄知不是这样的人。”戚路脸上强作镇定。可身子已在微微发颤。
虽说多年來他和叶玄知在降妖除魔、比试法术等方面总是在暗中较劲。互比高下。但戚路熟知叶玄知向來嫉恶如仇。生性耿直。在捉妖界中颇有清誉。现在伯奇却给展现出另一个不同的叶玄知。这叫戚路如何能够相信伯奇所说的话。
“叶玄知虽不是蓄意撞人。但他在紧要关头见死不救反而选择逃跑來逃避自己应承担的责任。那一刻。他的所作所为又与禽兽有何区别。”
伯奇见戚路还有怀疑。进一步解释说:“可他毕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心底尚有良知未泯。此事虽无人知晓。但他一直生活在内疚中。也曾想过投案自首。可惜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退缩呢。”
难道这么多年來叶玄知一直在做善事。甚至在穷苦人家里捉妖除鬼不收报酬。都是为了赎罪吗。戚路内心如大海般翻腾。思來想去。开始觉得伯奇的话不无几分道理。不像是为自己开脱罪责。
“本來也相安无事。但未來谁又能准确预料呢。当叶玄知去摩托车迷家替他驱赶冤魂后。悲剧就开始上演呢。”
伯奇接着说:“他做完法事后。那家人就留他吃饭。喝酒的时候。叶玄知无意中看到那些摩托车模型。顿时勾起了心底最隐秘的往事。回來后自然心神不宁。晚上开始恶梦频频。我念他多年來斩妖除魔。为百姓谋了不少福利就有心帮他。于是趁他每次做恶梦时潜入梦中吞食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以减轻他心中的压力。希望能让他彻底忘记这件事。。。。。。”
伯奇说到这里不说了。茶杯又悄然出现在手中。他轻啜茶水。眼神中闪过一丝愧意。
虽然伯奇沒有把故事接着说下去。可戚路心底也大致猜出了叶玄知为什么会选择喝毒酒來结束生命的真实原因。
伯奇本來已把叶玄知的罪孽消除的差不多了。就在叶玄知即将忘记痛苦回忆。丢掉心灵包袱重新做人之际。蜃妖却侵扰他的恶梦。以求找到那枚带着重要线索的铜钱。
如此一來。事态瞬时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导致叶玄知心中的负罪感不断加深。不仅让他晚上恶梦连连。白天也深受幻觉的折磨。叶玄知终于经受不住良心的谴责。用自杀來寻求最后的解脱。
戚路怎么也沒有想到叶玄叶的案子一波三折。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答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又心存侥幸地说:“就算叶玄知之死如你所说是自杀身亡。可小区其他那些死因蹊跷的人呢。我可不信他们也和叶玄叶一样。是因为负罪感送了性命。”
“对于自私自利、一心为恶的人來说。这种事情对他來说不值一提。自然不会对他有多少影响。比方说裴力平谋杀妻子。蜃妖反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伯奇幽幽地说:“但对那些本性善良的人來说。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虽无人知晓。但终究逃不过良心这一关。就拿你來这里第一天碰到的那个慌张跑路。最后被车撞死的年青人來说吧。他的死就是因为弟弟的缘故。”
“他弟弟。”戚路眼有疑惑。
“他曾有一个弟弟。从小乖巧聪明。深受父母的疼爱。老话说的好。一碗水也难端平。父母在弟弟身上关心过多。自然对他这个做哥哥的关心就少了点。”
伯奇又喝了口茶说:“做哥哥的当然心里不好受。可碍于兄弟情面又不好把这份情绪表达出來。读学时。有次放暑假。两人见天气炎热。就背着父母去河边游泳。哪知弟弟在水里突然抽筋。做哥哥本來要去搭救。可脑子里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父母对弟弟的诸般疼爱。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爆发出來。他竟然心生歹念暗自思量。假如弟弟死了。自己不就能独享父母的关爱吗。在这种罪恶念头的驱使下。他不但沒有救弟弟。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淹死。”
戚路问:“这么说又是蜃妖來捣乱。致使他那天白日里出现幻觉。看到弟弟的冤魂來索命。于是误撞在我身上。心虚之下择路而逃。却不小心撞上飞驰而來的小轿车。”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伯奇轻摇手中折扇。冷峻地看着戚路说:“你应该知道。做为神灵。是不会主动扰乱人间的平衡。”
戚路心生感慨地说:“怪不得这些人临死前眼眸都是空洞无物。这正是中了幻术的典型症状啊。”
不过戚路还是不敢全信伯奇的话。他踌躇着说:“可我又怎么分辨不是你为了恢复神力而做了这些勾当。。。。。。”
戚路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伯奇把折扇在桌上使劲一拍。大声说道:“人在做天在看。自以为所做的罪恶之事无人知晓。岂不知神目如电。你瞒得了世人。又怎能瞒过天地。再说了。我若想恢复往日神力。又何必蛰居在这个小地方。比这快捷的法子不知有多少。但它们都以牺牲他人性命为代价。身为神祇的我。岂会做此等违背天道之事。”
一席话顿时说的戚路哑口无言。
伯奇犹自忿忿不平地说:“难道要我把那些离奇死亡的人。生前做过的恶事一一展现在你眼前。你方肯信服吗。”
戚路见他说的正气凛然。不禁暗自惭愧。赶紧起身赔礼:“梦神名扬三界。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戚某在此向你谢罪。”
伯奇收起折扇。示意戚路重新坐下和他说话。只见他神色黯然。片刻过后才轻声叹说:“就算你误解我。我也不想为难你。这世间的神族已所剩无几。倘若再死一个。我的世界会更寂廖。”
他把折扇对着戚路一指。戚路顿觉有股清流从丹田直升至脑里。然后又悄然隐沒。
“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且送份大礼与你。”
戚路问:“是何礼物。”
伯奇淡然说道:“我解除了困扰你多年。内心深处的那个恶梦。”
戚路大喜。正要起身相谢。伯奇又示意他不必多礼。
戚路又问:“我有一事不明想与你问个明白。你能否解答我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