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岐布一通叽叽喳喳,步蕨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已昏睡了一天一夜。
岐布抓着他肩头,站姿优雅,忧伤地叹息:“步大哥,你不知道啊,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咱们陆主任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啊。一会反思对不起国家,一会惭愧对不起你,我看你再不醒,他不到中年就要秃头了。男人的发际线,可是很宝贵的东西呀!”
叶汲在它圆滚滚的屁股狠拍一巴掌:“老不死的,有脸喊人大哥?”
岐布全身羽毛噌地炸开:“叶老三你个饥渴的老流氓!连鸟都不放过!”
步蕨咳嗽了一声。
叶汲的表现十分淡定,干脆地将沉甸甸的肥鸟从他肩头撸了下来,趾高气扬地说:“可别瞎瘠薄扯了,老子自己有鸟,用得着觊觎别家的。”他顿了顿,特意对着步蕨补充了句,“还特别大。”
“……”步蕨沉着冷静地一掌推开了他讨好炫耀的脸。
岐布大概是被叶汲登峰造极的无耻嘴脸给威慑住了,直到会议室门口才悄声嘀咕:“输了输了,老流氓最近吃了春药,火力全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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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人没到齐,一天一夜过去了,校车里失踪的幼儿仍然没有头绪。陆和这两天嘴皮子磨了几个泡,火气烧得两眼浮肿,没精打采得比步蕨还虚。见他们来了,陆和精神振奋了起来:“身体好点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叶汲放得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经还是有点安魂固魄的效果的,起码步蕨脸上的死气褪去不少,凸起的颧骨上隐约看得见血色。他谢过陆和的好意,环视了圈只有他们的会议室,诧异地问:“其他人呢?”
“都分成几组去打探消息了,舆论和家长的情绪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一分一秒过去,失踪儿童们面临的危险性也在逐步升高。”陆和不堪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那晚隧道里的事,沈元已经和我大致说了一遍,但是……”他斟酌着措辞,“具体细节他描述不够清楚,我希望能从你们的角度来分析下当晚的情况。”
步蕨奇怪地看向叶汲,有些东西,是需要一定实力才能发觉的。沈元不够细致,而步蕨自己法力低微,在场三人中唯有叶汲一人最有可能发现一些细枝末节。
陆和脸色讪讪:“叶哥他一回来就守着你到现在,我们还没来得及沟通。”
叶汲神色不变,闲适自若地跨坐在椅子上:“我这不是从人道主义出发,本着互助互爱,体恤领导的原则,关照关照新同事嘛。咱们单位才组建第一天就损兵折将,这多不吉利。”
他一腔义正言辞堵得陆和哑口无言,腹诽道人步蕨要是送医院指不定当天就醒过来,你倒好把人抱回来锁房间里,外放了一天一夜的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挂了,都开始做法事了。
“其他不多说了,”陆和及时刹住叶汲关于平等互爱、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伟大畅想,看向步蕨,“那夜出现在隧道口和里面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步蕨沉默不语,诸多回忆在脑海里翻滚,最终定格在久远的一个画面上,他轻声问:“陆主任听过九泉九狱吗?”
叶汲没个正形地挂在椅子上,右脚追着步蕨的影子踩,踩了两下后步蕨敏感地察觉到了,投来个警告的眼神。叶汲吹了声口哨,不再踩他的影子而是用脚尖沿着他在阳光下的温暖轮廓一寸寸描摹着。他描摹得很专注,嘴角噙着一缕不自知的笑意,愉悦又满足。
他这个略显孩子气的幼稚举动令步蕨微微出了下神,很快陆和那边给出了回应,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陆和犹豫着问:“九狱是阴间的九层地狱,九泉是……九个黄泉?”
“差不过这个意思,”步蕨拽过一张纸,拿笔简单地画了个地图,“但其实九狱并非从上而下的九层,而是分布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酷狱,羁押犯下重罪的亡魂。而九泉也只是一个泛泛的称谓,实际上对应五狱的五个泉眼,凡间将它们称为黄泉。”
陆和喃喃地说:“我以为黄泉就和奈何桥一样,都是民间传说。”他苦笑了一下,“毕竟,谁也没亲眼看过就是了。”
“看过你就嗝屁啦,领导。”叶汲懒洋洋地剥开个水果糖塞嘴里。
陆和稀奇地瞅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叶大佬不抽烟改吃糖了?
叶汲咯吱咯吱地嚼着水果糖,注意到两人不约而同集中过来的眼神,在兜里摸了两把,摸出仅剩的一个棒棒糖,当着陆和的面径自丢了个步蕨,还假惺惺地和陆和解释:“步知观睡得太久,贫血缺钙,给他补充点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