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蕨与叶汲碰了碰眼神,叶汲毫不客气地往前一步。步蕨愣了下就要拦他,叶汲抿唇笑了下,懒洋洋地说:“你放心。”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双白手套,煞有介事地套好,搭着把手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轻响,沉重的防盗门掀起灰尘飞舞在苍白的阳光里,门后掩藏的黑暗露出一条缝隙,像一只幽黑的眼凝望他们。
叶汲矜持地对步蕨说:“看到没,就是这么专业。”
兔狲的爪指向正对门的监控:“专业的不应该先想法关了它,抹掉作案痕迹吗?”
“……”叶汲笑容顿了顿,椭圆的监控头突然爆裂砸碎在地上,在兔狲惊悚欲绝的眼神里他和个没事人一样推开门,“多大点事儿啊,你们说是不?”
步蕨一言难尽地看着碎裂的摄像头,几秒后他想了想弯腰捡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揣进兜里。
“???”兔狲冷眼旁观,奈斯啊,两个神经病配一脸啊。
叶汲一进门,双眉向上一挑:“哟呵,够阔绰。”
小几十平的办公室,看上去竟和步蕨的单间宿舍差不多大小。叶汲就近摸了把红木架上的玉白菜,入手细腻温润,大致评估了下:“料子几十万没跑了,加上手艺,得有个百来万。咱们陆副主任来了,八成得哭出心梗,想他一个省厅级别的小干部,拼死拼活一年还挣不到人家一颗小白菜。”
也就他眼光老辣,信手一摸就能摸出淘宝三十块包邮货与和田料的区别。
岂止是颗白菜,整套的红木桌椅,墙上的名家字画,栩栩如生的老木雕,处处藏着其间主人的精致奢华。只是大概很久没人来过了,晦暗的光线下,所有家具器物都呈现出种死气沉沉的灰败。
“那小鬼呢?”叶汲找了一圈没发现,煞是费解,“躲哪儿去了?”
步蕨绕过光滑可鉴的老板桌,饶有兴趣地打量满满一面墙的各式奖杯、锦旗,目光从左滑到右:“有点奇怪。”
“不奇怪才见鬼了。”叶汲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桌上,两条腿轻轻打着摆,“区区一个公立幼儿园园长,哪来这么厚实的家底。公安那边给的资料也没说她是富二代,祖上三代工农阶级,也就这两年雍县被纳入了燕城行政区域规划内,家里靠着拆迁攒了点薄本。恕我直言,那点拆款补偿款也就勉勉强强够得上这张桌,可能还不带四个腿。”
他居然还看资料了?
叶汲瞥见步蕨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立即得意洋洋地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兔狲抬爪挡住眼,太惨不忍睹了,三大爷这简直像只花枝招展的雄孔雀。
步蕨看着橱柜里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奖杯:“刚刚那个孩子不是鬼魂。”
叶汲稍稍收敛起笑意:“生魂?”
“生魂离体有段时间了,所以他不是躲起来而应该是生气不足暂时消失了。”步蕨慢慢摩挲着监控上的裂痕,“还有一种可能,他被招回身体或者强行拘回去了。”
叶汲喉咙里滚出声笑:“铺陈那么多,你其实想说的就是最后一句吧,那小鬼是被人发现所以给捉了回去?”
步蕨不反驳也不赞同:“前面的可能性都存在,最后一种是我自己的直觉而已。”
叶汲突然说:“你的直觉从不会出错。”
兔狲愣了下。
步蕨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摇头说:“不,我错过。”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监控探头放在桌面:“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生魂应该是这间幼儿园的学生,更有可能也是失踪儿童之一。它出现在这里,至少可以证明那些孩子目前没有性命之忧,但情况肯定不容乐观了。既然它故意引导我们来这个办公室,极有可能幼儿们的失踪与这间幼儿园的园长有关联,所以……”
兔狲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所以啥?”
步蕨没有应它,而是随意捡起桌上一支钢笔,运笔如飞,眨眼间破裂的探头上多了两行漆黑符文。他落笔一瞬,兔狲金黄的瞳孔快速扩张又收缩了下,它嗅到了一个奇异的味道,那是属于某种独特符咒的气息,令它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
等它疑惑地看向这个名叫步蕨的人类时,血液里鼓噪的兴奋就像被当头浇了盆冷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能傻逼也会传染,和叶汲混久了,自己就不幸中招了。
探头对着的半空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从拍摄角度来看正是平日里采集到的监控图像,只不过它是从后向前徐徐倒退放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