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狲忙不迭拍马屁:“三大爷您真有文化,成语贼6!”
步蕨抿出个笑,他一笑,叶汲一头的火气突然就没那么烧人了,他像只死狗似的趴在方向盘上:“喂。”
“嗯?”步蕨不在意地向他偏偏头,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极为清晰的身影,他愣了那么一刹,轻声问,“怎么了?”
叶汲就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忽然醍醐灌顶般精神一振,麻利地掏出手机:“老子差点忘记了!陆和不是把庄家两个小子派去找那劳什子园长了解情况去了吗?!”
“……”步蕨想笑又发觉不是时候,只能微微抖了下嘴角。
叶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第四办公室所有员工的号码都存进了手机里,他的细致总是体现在不经意处,润物细无声地渗透进每一个细节里,和他平时嚣张跋扈的土匪人设十分违和,却又令人理所当然地觉得本该如此。
连拨了三次号,无一例外都是忙音,叶汲干脆地将电话一挂,起开车门:“不等了,走。”
兔狲一看两人先后下了车,刚自觉地跟过去,砰地一声,叶汲将车门甩在它鼻子上:“别让人把老子的车拖走!”
“……”兔狲懵了几秒,“卧槽!我就是一只兔狲,怎么去面对交警蜀黍啊???”它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
……
叶汲健步如飞地穿梭在小城四通八达的巷道里,步蕨跟在后面竟也没落下多少。快走到幼儿园园长方慧茹家租住的老小区时,叶汲突然停下脚步,拧着眉没头没脑地问步蕨:“你是不是恢复了一些?”
步蕨走得气喘吁吁,额头细汗密布,但脸色比之前有生气多了,被叶汲问了个猝不及防:“啊?”
叶汲目光如刺扎向步蕨。
他的眼神太过敏锐而深刻,连步蕨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或者说避重就轻:“等这件事结束了再说。”
叶汲几不可见地掀了下嘴角:“这可是你说的。”
一场无形的短暂交锋,表面上看无输无赢,但步蕨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在对叶汲的避让上,而是输在这漫长岁月里对方的成长上。
时间将叶汲扒皮抽骨塑造得坚不可摧,天与地都难以再撼动分毫。
步蕨一口气没叹完,耳畔骤然鼓噪起一声接着一声的擂鼓声,他知道是自己的心跳声。胸腔里那颗活力不足的心脏正高速撞击他的肋骨,撕裂的疼痛从头皮贯穿全身,仿佛一只手紧攥着他的三魂七魄,将他从这副皮囊里活活扯出来。
几乎就在一秒间,另一股力量悍然斩断“那只手”,瀑布般的“水流”冲刷过四肢百骸,稳固了差点脱壳的魂魄。
“是阴神。”步蕨顾不上擦汗,甩手直指黑夜里的高空,正是方慧茹所居住的那栋筒子楼,“他在猎鬼。”
他不说,叶汲也已感受到当头罩下的阴冷强压,周围的花坛草丛间鬼火粼粼,十几道若隐若现的影子蹒跚地朝着步蕨所指方向聚拢过来。叶汲看不见鬼魂的神情,但从他们僵硬拖拉的脚步完全可以看出来绝非他们自愿来到这里。
“我看蒋子文是真得退休了,连手底下的马仔都管不住。”叶汲脸色阴沉。
一个阴神没什么,关键是这种神祗自带招魂天赋,连招魂幡都不用,往那一站方圆百里的鬼魂就得乖乖过来拜见大佬。所以从古至今,除了鬼差阴司里那些“公务员”各个神秘得很,从不轻易露面。当然,也是因为那件事之后阴司的地位变得尴尬而敏感。
眼看鬼魂越聚越多,叶汲甩开长腿直奔一片漆黑的窄小楼道,奔了两步他倏地又回头,极其自然地紧紧抓住步蕨的手:“跟紧着点,别在阴沟里翻船。”
或者说可怕的是那几个小崽子嗷嗷待哺的哭嚎声,惊得山中鸟雀起,镇得八方神鬼静。
享受了会久违的棉被棉褥,步蕨缓慢地起身穿衣,这副躯壳受到的创伤太重,一时半会养不回元气。他倒是不太着急,毕竟时间对他来说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
生火煮了一锅粥,米是从柜子里淘出来的,不知多久了但闻着没变味,应该吃不死人。步蕨边和燃气灶做斗争,边竖耳听着楼上的广播声,广播里说近来全国各地活跃的地壳运动已逐渐恢复平静,请各位市民不要造谣传谣造成社会恐慌,必要的抗震防震措施还是要准备的。
新闻中许多词眼他仍是一知半解,但连猜带蒙大致意思他还是弄懂了。
地震啊……他漫不经心地搅着勺子,琢磨大大小小的地震,一不小心火大了,粥糊了。
黑着脸喝了两碗焦糊的稠粥,步蕨看着剩下那半锅正考虑要不要倒掉,防盗门忽然哗啦几声响,一人边捶门边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在家啊!!”
门外人见一时没回应,嘀咕着转身走人:“我就说这家好久没人住了,居然还有人寄信过来。”
防盗门内的黄皮木门开了半边,露出张没有血色的瘦削脸庞:“刚刚手头忙,请问有事吗?”
拿着一沓信的小伙子吓了一跳,看清人脸后惊魂未定:“我的妈!还真有人在啊,这是你的信还有水电费单。才回来吧,你们家水电费好久没交了,再不交得停水停电了,赶紧着啊。”
步蕨道了声谢将信接过将门关上,信有三封,他顺手拆了最上面那封。
信内是某高校的通知单,可能因为长时间联系不到本人索性直接寄到了这里,通知他本人已通过留校助教申请的笔试,在本月8号前去东校区第四阶梯教室进行面试,步蕨记得早上新闻里说今天是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