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阮江月顿了一顿,认真说道:“大靖兵强马壮,非要与他们硬碰硬,我们可能会死伤惨重,还讨不到好处。”
阮万钧缓缓点头。
他在北境青阳关与大靖人对峙多年,怎会不知道?
阮江月说这个话,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很清楚没有硬碰硬的实力。
喉头发痒,阮万钧忍不住又轻咳了两声。
阮江月重新倒了杯温水过来,阮万钧润了喉后说:“既然你心中有数,那营中一切就暂时交给你处置,你去吧。”
“是。”
阮江月应下,劝了句“父亲好好休息”,便躬身离开了。
她一走,阮万钧有些脱力地靠在了靠垫上。
到底是受伤中毒日久,现在刚刚醒来就劳心劳神,哪能支撑太久?
李冲连忙将靠垫更垫厚了一层,又给阮万钧拉了被子盖好。
阮万钧缓了会儿神,才又问:“给我治伤的那个人是谁?怎么不是营中的医官?”
方才他醒来时只看到一个戴着面具蓄着胡须的男子。
也只是扫了一眼,尚且神智混沌。
那人便起身离开了。
留给他印象比较深刻的,反倒是那人的背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看一眼就觉得非寻常人,与众不同。
李冲回:“是少将军带来的,这个人是小姐那边举荐,来路有一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等您好一点我再与您细说……他现在在营中叫做李云安,营中人称呼一声李先生。
在医官营行走,其余时间都跟在少将军身边。”
阮万钧点了点头,“嘉嘉举荐的。”
那定然是可以信得过了,便对什么来路复杂也不再询问。
他虽身子还虚弱,但实在是对如今情况有些关心,便又问了李冲几句。
李冲便将阮江月如何及时赶到,稳住士气,又如何拿出崔神医的解毒丹,配合李先生治疗阮万钧的病体大致说了一遍。
“少将军……小小姐她离开军中这几个月好像又成长了不少,做事更冷静更利落了,而且她还很关心您。
听云泽说,小姐怕解毒丹不对您的症,把自己弄伤了试药,确定合适才喂给您服下。
而且这几日无论每日巡营多晚,她都要抽一刻钟时间过来看您……”
李冲说着叹息一声,“小小姐这孩子,虽然从不多说什么,但对您是真的尊敬又关怀啊。”
“是么……”
阮万钧喃喃一声,想起方才阮江月恭敬的姿态,神色也有些复杂,“她的确是个好孩子。”
然而那话中几分复杂深意,李冲却也是心知肚明,不由又是一声默默叹息。
沉默了一会儿,李冲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对了,营中有一小部分人在传小姐女儿身的事情……”
阮万钧眉心一拧,语气低沉:“将流言尽量压下去。”
“这,怕是就算营中的压下去,朝中的也压不住。”
阮万钧目露疑问:“怎么?”
“沈岩来了。”
李冲大叹了一口气:“他在平城的时候和小姐撞上,发现了阮江月就是阮星澜,之后便写了折子上报朝廷。
如今恐怕朝廷已经收到了,您看这事……”
阮万钧闭了闭眼,“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