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不比皇城,一到冬月便满目萧瑟,北风像刀子一般刮得脸生疼,也不下雪。
但南疆的冬雨的湿冷更刺骨,风夹带着雨吹来,关节的骨缝都在隐隐作痛,天儿潮得连柴火都生不起来——军营环境艰苦,又在打仗,顾不上那么多。
战争总会带来悲痛与绝望,月九龄虽然没有跟着深入前线,但每到夜深人静时,总能听见哀怨的悲泣声,饶是她常年与死人打交道,也见不得堆积如山的尸体。
在战火中、在权柄跟前,平民的性命如草芥,是随时都能拿来摆布与牺牲的,赢的一方,尸体便堆砌成王座,输的话,就只能归于天地,化作燃料。
林熙之的出现并没有改变什么,顾墨玧还是致力于与众将领商讨如何夺回失去的七座城池,月九龄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经将几次三番出现在她跟前的红色彼岸花放在心上。
目前为止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红色彼岸花可能是某种图腾,或许是某个组织的象征,而那个组织与林熙之有关,能让周曲这样的高手认主,极有可能就是这些人效忠的对象,就算不是,地位也一定不低。
月九龄一边细想,一边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的花珀——所以今年的红鸢姑娘苏筝是林熙之的人,那么身为红鸢后的东家,君子笺知道么?
思及此,她将手中花珀放在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牌令旁边,追溯记忆里第一次看到彼岸花,是君子笺送给自己的一盏西洋灯罩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胸口的红色纹身……
是无意,还是在试探?
纤细白皙的指尖碰到寒凉金属材质,视线也聚焦在令牌上的“聚”字,她拿起来在桌上轻轻磕了两下“叩叩”。
残光便应声掀起帐帘而入。
月九龄将手中令牌递过去,沉声道:
“让聚鸢台调查红色彼岸花,我要知道所有相关的信息。”
残光领命结果,毫不犹豫地转身去办。
他前脚赶走,顾墨玧后脚便掀起门帘走进来。
月九龄有些诧异:“大帅今日不巡营?”
虽说守住了城池,但休战期间也有许多军务要忙,更何况还有另外七个城等着收复,有一大批难民要安置,顾墨玧不是在帅帐讨论战术便是四处查看岗哨与地形,她几乎没有在天黑之前看到顾墨玧。
可这会儿才午后,日理万机的顾大帅竟然会出现在寝帐中,月九龄挑了挑眉,打量了没有卸下铠甲的顾大帅,别说,还真是威风凛凛。
顾大帅见状便大大方方地站着给自家夫人看个够,嘴边泛着淡淡的笑意。
“四皇子前天就清醒了,这两日我忙着清点战备没去探望,这会儿恰好得空,夫人与我同去?”
月九龄闻言将目光放在他冷峻的脸上,“带上药箱?”
她也听说了西南王重伤昏迷了近半月才醒来的消息,还听说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战况,得知顾墨玧带着援军守住第八城后松了口气,却怎么也不肯再留下军医,赶着他去军营给从战场上受伤的将士疗伤,不用管他。
顾墨玧忍不住笑了出声,福至心灵地说了句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