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从来没有为人送行过。
因为从前她未曾有过有牵绊之人,便也谈不上分离。
这是她头一遭送人离去,还是送她两世以来最在意最珍重的人。
她不知道和洛衍书说些什么,想来想去都只有前世一位作家的一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都去接你。
又觉得说这样的话不如不说,索性便让他走,以后是怎样,便是以后的事了。
然而晏清毓,她却是有话要对他说。
两人驱着马慢慢踱到了长亭,长亭有些年代了,梁柱有些残破,芳草萋萋连天,斜阳就挂在身后,摇摇欲坠带着血。
摇光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人总能写那么多送别诗了,因为莫名的胸腔里就会弥漫着酸涩,闷在心里,难受得紧。
两人一时无言,许久,晏清毓先开了口,面上依然带着清浅的笑意:“殿下,可有何事?”
他一如既往,无论这一年经历了多少事情,无论他在官场上历练得怎样雷厉风行,可是他骨子里的那份温润是抹不去的。
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他总是努力待别人好,他总是努力担着他应担着的责任。
可是他失去了他敬重的父亲,他还失去了他的爱人。
她不忍心让他孤身一人,心无所倚。
摇光直直地看向他,开口问道:“晏清毓,你可信我?”
“信。”简短的一个字,但是从晏清毓口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有力。
摇光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笑了笑,点了点头:“信我便好。”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晏清毓。
古朴而雅致的木簪,在余晖的照耀下流转着厚重的光泽。
晏清毓已明了一切,伸手接过木簪慎重地放进了怀里。
摇光看不出他神情的变化,遂开口问道:“你可曾怨我?”
晏清毓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又包容。
他开口道:“从未。”
“我曾接受了这木簪,如今又把它还给你,你当真不怨我凉薄?”
晏清毓笑了笑,云淡风轻,眉目间却有些怅惘:“是我没来得及赶上与你一起看梅花,不怨你。”
摇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垂下眼帘,沉默不语,她有些难过,心里满是愧疚自责与歉意还有心疼,可是她也知道,现如今的她心里爱的是洛衍书,这份心意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