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应明听完,想都没想直接说了他的想法,“老夫早年也曾热衷功名,后来幡然醒悟。举业一途不过培养些书蠹虫,于人于己何益?”
乔亦雪本是来请他给拿主意,然而洪应明意见给得太快太直接,反倒让乔亦雪下意识的选择了为科举说话。
乔亦雪也没细想直接反驳,“若世人都学洪先生一般隐遁,百姓由谁治理?总要有官员吧?官员如何选拔?科举却是相对公平的方法,怎能说无益?”
洪应明微微一笑,“老夫并非说科举选才不对。只是如今举试题目僵固,非取才之道。除了选出些书呆子,简直毫无是处。”
乔亦雪眨眨眼,“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题目限定范围,也就更容易定出优劣名次。否则同篇文章,您判为甲等,在他人眼里却是乙等。”
洪应明淡然点头,“乔娘子所说不错。也正因此等简而化之,选拔出来的多是庸才。上不能安邦定国,下不能抚恤百姓。”
乔亦雪倒不反对洪应的说法,“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应试文体自有弊病,若真是大才,戴着枷锁仍可挥毫不怠。庸才方会被这小小限制难住。”
洪应明哈哈大笑,“乔娘子倒是能言善辩。想必你也深知,朝廷其实并不需要太过聪明之人。单从天家利益而论,科举倒是最佳选才之法。”
乔亦雪见他说得透彻,也不再诡辩,“想改变规则,就要先加入规则。科举正是加入规则的敲门砖,小女子以为先举业保证自己和衣食,再做学问也不迟。”
洪应明看看她,却是微笑,“以乔娘子财力,乔家子弟如何会缺少衣食?”
乔亦雪闻言摇摇头,认真说道:“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眼前的富庶转眼可能成空。靠自己得来的衣食,才能长久。”
“再者来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有些道理并非穷究学问就能悟到。先生以为呢?”
别人听不出来她的意思,洪应明那是什么人?
只见他略为沉吟却是说道:“乔娘子,既然你执意如此。老夫可授乔家子弟科举之法,若明年乔家不出生员,老夫自行离开。”
乔亦雪欣然点头,她知道洪应明太过淡泊,寻常话语根本无法打动他。
急病就得下点猛药!
自这日之后,乔家的学童却是每日要到牧场学习了。
方明舒倒也并不会就此清闲。毕竟男童学科举之道,家中的女童没这个局限,就随便她爱教什么教什么。
回去的路上,方明舒小声与乔亦雪说话,“姑娘,你那么点洪先生,有些不妥吧?”
乔亦雪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笑,“明舒,不管做学问还是科举都有门槛。能力够的那就是门,能力不够那就是槛。洪先生这么清修过于浪费大才了。”
洪氏没懂乔亦雪和洪应明话里有话,只听到了若是明年乔家出不了秀才,他爹就要走。因此,她看着乔亦雪却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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