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安静的跟着两人,眼珠子却滴溜乱转,仔细观察周围——熟悉的建筑、花池、水缸,葡萄架,墙上鬼鬼祟祟的狸花猫,表哥夜里的咳嗽声……都能跟现实中的庄子内院对上号。
两人牵着他,来到老太太门外。任元变成羊,耳朵十分灵敏,听到里头有外婆的声音,说的是:‘我快忍不住了……’
“阿母。”敲门声响起,外婆也打住了话头。
门开了,里头并没有第二个人,只有那只漂亮的鸟儿,在笼子里闭目养神。
外婆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但目光锐利,神情阴沉,跟现实中那个慈祥的老太太截然相反。
两人把任元变的黑羊牵进来,牢牢按在桌案上,用绳索把他四蹄绑在四条桌腿上,扽地紧紧的。
然后,那陌生男子按住他的两只犄角,舅舅手持利刃,活剥其皮。
外婆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是在念经,又像是在咽口水。
任元后背上,已经被开了一条大口子,疼得他咩咩惨叫。随着那口子越来越长,叫声忽然变成了人言:“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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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阿元。”
表哥的呼唤声中,任元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睡床上。
过了一宿,表哥又满脸笑容,关切问道:“又做噩梦了?”
“嗯。”任元定定神,抬起胳膊看看自己的手,才松口气道:“翻来覆去,总是做一个很荒诞的梦。”
表哥却道:“真羡慕你啊。”
“啊?”
“你至少还能做梦,我却连梦都没得做。”表哥答道。
“怎么会呢?”任元吃惊。
“怎么不会呢?反正我从没记得自己做过梦。”表哥轻叹道:“真想尝试一下。”
“这也跟大哥的病有关吗?”任元轻声问道。
“那倒不是。”表哥摇头道:“据我所知,其他人也都是不做梦的。”
“那你们怎么知道,有梦这种东西?”
“那是因为老一辈,年轻时还是做梦的,只是这二十来年不再做了而已。”表哥答道。
“还有这种事?”任元心说,看来梦的背后大有文章。
“世上没法理解的事儿多了,不能做梦又何妨?”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闲聊了。快起来练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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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练功时,任元明显比昨天投入多了,马师傅直夸他终于上心了。
任元忍不住苦笑一声,羊入虎口,能不用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