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声道:“已经关了。”
安恬君:“……”
救命!那,那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眼前这个人是陈大人派来的,说不定也有回宫的法子!
安恬君抓住被角,期期艾艾道:“那个……”
那人:“嗯?”
“你能不能送我回宫啊?我的朋友们都在等我……”他像是很少这么求人,眼睛里藏了小星星,亮亮的,然而脸颊绯红,好像病丝尚未从他身上完全抽离,“我要是回不去,他们肯定要担心死的。”
那人定定看他一眼,忽然凑近,伸手摸他的额头,道:“退烧了。”
安恬君还在认真地说:“我回去后,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会报答你的;还有陈大人,我一定把他当我亲爹一样对待……啊!”
被摸了额头,小祖宗晃了晃身子,下意识后仰,啪叽摔进了枕头里。
是陌生的英俊面容,在向他靠近。
直至近到咫尺。
俊美……而带着半点不起眼的邪恶。
是指他的模样。
那点邪恶,在远处看是看不出来的,偏生要凑的很近很近,才能从这人好看的眼角眉梢里,看出点点端倪。
这让他的面容有些奇异的英俊,而脸颊线条硬朗,长发被端端正正束好,头顶佩戴白玉冠。他格外矛盾,成熟又轻佻,端正而妖异,是安恬君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他好像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外人,泰然自若地用额头碰了碰安恬君的额头,一触即离,发觉他确实没有复烧后,伸手扯来被子,遮住他光裸在外的脚踝。
“病刚好,小心点。”他不在意道。
安恬君:“……您,您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可怜见的,被亲密地碰这么一下,他连话都要说不连贯了。
“听见了。”
他起身,在安恬君期盼地注视下,走到门外去,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片刻折身回来,提起搭在椅子上安恬君的外衣,披在他身上:“走吧。”
安恬君道:“可以回去了?!”
“没有,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这人眉眼舒展,倒是半点不心虚,“陈大人刚刚知会我说,他在京城里有一座空闲的宅子,你暂时回不去,就先住在那。等过阵子他忙完了,再想办法带你回来。”
“那我家里人?”
“家里人……”
这个词汇在这人嘴里含着,片刻后才轻声复述出来,好像包含了他对这个词所有的复杂情感,“会知会他们的,不用担心。”
安恬君被裹上外衣,又披上这人厚实的外袍,不安地抓住外袍边角:“你不冷吗?”
“我天生皮糙肉厚。”这人轻声哄他。
哪有人真的不怕冷的,肯定是他在照顾自己……安恬君沮丧地想着,觉得自己这次出来真能给人惹麻烦。
心里想着,又打了个喷嚏,被人裹了裹紧。
他们拜别大夫,走出医馆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身后煎药小童探头,问药送去哪里,身边人说了一个安恬君不认识的地址,煎药小童哦一声,缩头回去了。
安恬君回头,一只手掌摊在他面前。
“手给我,走得快。”这人简略道。
安恬君懵懂点头,将手放在他手心,被暖融融地包裹起来,想着,这么热,确实是不怕冷的。
他就这么被牵着,一前一后,朝着某个地方慢慢走去。
街上行人逐渐寥落,小摊贩们纷纷打道回府,吆喝声渐去渐远,只剩脚步声回响。
不多久,安恬君鼓起勇气,道:“你……公子,请问怎么称呼?”
被包裹住的手掌缩紧,那人漫不经心道:“姓商,商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