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姜却不反驳,而是屈膝应下“是。”她起身,睥睨着望了谢昭仪一眼,笑说:“不过谢昭仪适才仪态不佳,臣妾无德无能,却也知道如此不妥当。想来当初的一掌还是没叫谢昭仪生了记性,因此,贵妃娘娘不好偏心,也合该叫谢昭仪也抄一抄。”
恪贵妃没好气地瞪了谢昭仪一眼,又乜了眼韫姜,冷冷道:“自然。”说着便提裙往前走去,不顾谢昭仪面色难堪。谢昭仪咬牙切齿却没奈何,只好跟着恪贵妃走了。
韫姜望着两人的倩影,低声道:“以后注意罢。”……
回瑶花斋用草草罢了早膳,韫姜便去膳房准备制点心。行宫里不比明城方便,故而各处膳食除却徽予的一份,一例都是在御膳房一齐制备了送去,并无小厨房准备。
韫姜事先命簪桃打点好了下处,才去了。
糕点不甚新奇,只看簪桃备了些行宫里有的,其中便有玫瑰花瓣儿与夏季绿豆并莲子藕粉。韫姜见了,忖度着做些玫瑰饼、绿豆糕并莲子羹一类。
宫人皆怕冲撞了韫姜,故而特辟了一口锅子并一块地界儿给韫姜。韫姜见御膳房忙碌,便也抓紧了时候。
正熬莲子羹时,刘司膳恰过来添糖。此事本不该是她做的,只因韫姜躬亲而来,怕怠慢了,因此特亲自前来添糖。
刘司膳见韫姜眉目和善可亲,于是壮着胆子与韫姜搭话:“夫人好生疼爱二殿下,竟躬亲来为殿下制作点心。可见夫人真是心慈良善!”
韫姜闻言先是愣了愣,下意识瞥了眼簪桃,却见簪桃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她便知了意。徽予乃是皇帝,若说是为他而作,只怕有人起了歪心思,便就折中说是为再阳而作,倒是合情合理。
韫姜付之一笑,温和回说:“刘司膳过赞了,身为母亲做这小事何足挂齿?”她因听外头嚷嚷了几句,便顺着问,“本宫适才进来时就见御膳房里大有火急火燎之势,像是在赶做甚么菜。是哪房在催?”
刘司膳听了问,话未出口眉先皱,满脸为难,道:“回夫人的话,是奇华阁恪贵妃娘娘要吃火茸酥饼和松子百合酥,来差人催了好几回了。”
韫姜恍然似的颔首,心里也可怜刘氏,道:“这两道糕点也费工夫,难为刘司膳你了。”
刘司膳满脸堆笑,却也掩不住那可怜见儿的无奈:“夫人疼惜奴婢,奴婢便大恩大德了。况且是贵妃娘娘的意,奴婢照办便是,哪敢说为难呢!”
韫姜挂着清浅的笑,又低头去看莲子羹熬得如何。看着看着,心里却升起股无名的不安,她佯装随意似的一问:“贵妃房里人问过这里的事吗?”
“回夫人的话,有的。贵妃娘娘房里的千璎姑姑来催,随口问了一声。又一回,元风姑娘也过来看了看,也问了。元风姑娘看有绿豆,还又多吩咐了一碗绿豆汤。”刘司膳尽数回答,倒未觉得有甚么。
韫姜神色凝重下来,簪桃见韫姜神情不佳了,于是忙上来与刘司膳打闲聊,说了几句就寻由头支了她出去。
簪桃怯怯地看着韫姜,像只受惊的雏鸟似的:“夫人……”
韫姜的语气有些生分,颜色倒还平静:“你开始就说这是为再阳准备的么?有差人看着么?”
簪桃唯唯诺诺地回:“回夫人,奴婢开始只过来吩咐了娘娘要用,叫准备着。有人问是何故,我只怕他们起疑说嘴儿,便就敷衍说是要给殿下做点心。食材等备好了就放着,叫了房里人来督看早膳时一并看着……”
韫姜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心疼起来,就不寒着脸问她了,而是柔了语气道:“御膳房人多事杂,督看不利也是情理中事……如今不知道这食材有没有做甚么手脚,也不敢再给皇上了。可若不拿了去,又无法交代。”
簪桃见韫姜这为难的模样,忙跪下请罪:“夫人!都是奴婢无能,请夫人责罚。”说着连连以头抢地磕了几个头。
韫姜吓得急忙伸手拉起她来:“你做甚么!你打小了伺候本宫,本宫几时责怪过你?”
簪桃泪意涟涟,几欲泫然而泣,又怕哭出了声,惊动了外头,便狠命忍着,涨得小脸通红:“夫人……若是夫人不留心问,将这糕点拿去呈给了皇上……那,那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