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诏蓄势待发,而他们被疫病折磨,上前一步也是死,留在原地也是死。
迟迟配不出解药,未染上疫病的士兵留在此地,终会染上疫病。
应众将士要求,昭穆太子只好下令撤兵回京。
照如今的情形,已由不得他愿不愿。
事实上,能活着撑到京城的士兵也不剩多少了。
而昭穆太子叛国投敌,指使副将在水中下毒,害得万千将士死于尸疫一事早已传到了京中。
待他们出现在城门口,守城的将士纷纷举起弓箭。
随行的兵士被拦在城外,明白只有杀了昭穆太子,他们才有活路,纷纷提剑指向昭穆太子。
昭穆太子一死,身在深宫的懿德皇后亦自缢而亡。
而此时南疆亦陷入同样的境地,尸疾遍野,将士生不如死……好在军医配出了解药,南疆的援兵及时赶回京城。
只是时家长子死于南疆战场,尸骨无还。
萧玦没有告诉时鸢,他听闻时家军身陷南疆后,曾带兵前去支援,只是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待他赶到时,战场已清扫完毕。
此后半月,南诏内乱,现任南诏王弑兄上位。
两国皆受了重创,于双方而言,和平修好是最好的法子。
而昭穆太子也得以沉冤昭雪。
……可当年分明只是乾元帝一句话的事,昭穆太子便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南诏固然卑鄙可耻,真论起来,乾元帝也是罪魁祸首。
当年乾元帝担心镇北大将军在北疆拥兵自重,一道圣旨将其召回,封靖远侯。
南疆无人镇守,迟早会出事。
果然,不到半年南疆便起了动乱。
时鸢到现在还记得,她爹回京前半个月,她十岁生辰那日,乾元帝来未央宫,问她要什么生辰礼物。
她嘟囔着说想要爹爹回来,乾元帝笑着应了。
半个月后,她爹便从南疆回来了。
时鸢到底没去四方馆,一路回了东宫。
如萧继之所说,三年前萧玦亦带兵去了南疆,其中细节该无人比他更清楚。
萧玦正在紫竹苑等她,见她风风火火跑回来,尚未开口,时鸢便道:“你可见过南诏驸马?”
萧玦脸上神情一滞,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屏退周遭下人,“先是萧继之,后又是南诏驸马,孤真应该把你锁在东宫……”触及时鸢执拗的眸子,萧玦拉她坐下,温声,“发生了何事?”
时鸢也意识到自己突然问这么一句太过突兀,随意搪塞了一句好奇。
看他这反应,应该是不知道的。
“三年前,你带兵去南疆,可见着我哥哥了?”明明所有人都告诉她,哥哥尺骨无还,时鸢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其实她之前明明有数不清的机会问,她不问,就是怕从萧玦口中听到残忍的真相,打碎她三年来给自己编织的梦境。
从前她一直觉得只要没找到哥哥的尸骨,哥哥就还活着,如今亦是。
时鸢撑着桌案,双目定定地望着他。
哪怕他哄她一句,她就可以像三年前一样,满天下找人。
然而萧玦只是无比冷静地回了一句,冷静到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哥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