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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长刀轻轻一抖,兵器的铮鸣细细响起。
等外面那群出去的追兵回来,他始终是要暴露的,而且他不能这么快暴露行踪,将这群人灭口在所难免,不如先发制人。
接着便是一场恶战。
他顶着高烧和新伤旧伤,一个人,举着长刀把营帐里的敌人都杀了,回来的那群追兵也被他解决掉。
到最后,他脱力地半跪在尸山血海里,浑身都是血污,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僵硬地,一点点把盖在琉璃盏上面的衣物拿开,看到完好无损的沧神花,扯出一抹艰难的笑,终于倒在地上。
姬玄策身周,是满地的尸体和血污。
琉璃盏干干净净在角落里,萤火虫安静地飞舞。
45
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虽然他这一路上都是破破烂烂,随时要咽气的惨样,但这一次,是真的快死了。
呼吸都是似有若无的。
他的肩头被砍了一刀,腹部被捅穿,心脏旁边一个血窟窿,血染红了四周的白雪,慢慢地,血色又被新下的白雪盖住。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半阖着眼,余下的一点目光,一直盯着我的方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我。
小白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姬玄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又艰难地睁开来,咬着牙晃晃悠悠爬起来,凭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执着,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擦干净手,捧起琉璃盏,咳嗽着,轻声说给自己听:「不,还不能死,我要带她回神山。」
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污雪离开了。
朔雪纷飞,和我救他时的那场雪多么相似。
他就这么,固执地咬牙坚持着,循着沧神花指引的方向,一路往东,躲过了无数追杀和陷阱,走到了当初我们成亲的地方。
这里离神山很近,离尘世很远。
他一路上从不曾停留,现在却停留了下来。
他找到那个早就塌了的茅草房,荒凉又破败,那天晚上,好久没有做梦的他,时隔许久,又做了一场梦。
我不懂情爱,他教会我什么是喜欢和爱。
我顺理成章喜欢上他,所以看到路上成亲送嫁的队伍,红妆喜庆,天真地问:「姬玄策,咱们也成亲好不好呀?」
那时我还不谙世事,不懂成亲是多么郑重的一件事情。
姬玄策懂,但他还是答应了我这个一时兴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