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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问:为什么?
父亲没有告诉我们理由。
我想了想,问他,阿爸,姐姐不学吗?
姐姐就站在一旁,抱着一篮子的食物,安静的望着我们。
父亲摇摇头,说:拳法,传男不传女。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父亲教我们的那套拳,叫八极。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那也是军阀混战的乱世,文必称西洋,武有洋枪洋炮。孙中山创办的中华武术会,在列强的枪炮下,就像是一个笑话。
父亲死后,我和张爱民继承了他的遗产——三亩地。父亲教会我们的八极拳没太大用处,只是耕田的速度要快一点。我们耕田时姐姐就坐在田埂边,抱着我们的水和干粮,戴一顶草帽,在日头下等我们。
我走过去,说:渴。
她递给我水,擦了擦我脸上的汗。
她说:阿弟,辛苦了。
我傻呵呵的笑,说:姐,你身子不好,别总出来陪我们啊。
她说:对不起,总是拖累你们。
我说:阿弟要照顾你一辈子呢。
张爱民在那头震耳欲聋的喊:姓叶的,不许调戏姐姐,滚回来种地!
姐姐推了推我,我应了一声,挥舞锄头跑回去。
我喜欢姐姐,这没什么好避讳的,张爱民也喜欢姐姐。但他姓张,我姓叶。我和他不一样,我是父亲捡来的孩子。
父亲找人算过命,说我一生飘零,姓叶,老了就能落叶归根。
小时候,姐姐待我很好,每次我打不过张爱民,她就跑过来,扶着我,责怪他:你就让让弟弟嘛。弟弟不哭,姐姐给你买糖葫芦。
我吃着糖葫芦,躺在姐姐的膝盖上天空。张爱民没有糖葫芦吃,委屈极了,我嘻嘻的笑。
姐姐俯下身子,问我:甜吗?
我说:姐姐,真甜。
四
四七年的冬天,我去镇上卖米。回家的路上,远远看见村子里冒了大烟。火烧着了房子,村民们有的死了,有的坐在地上,抱着亲人尸体哀嚎。
我狂冲回家,几个土匪还没有走,刀上滴着姐姐的血。
一个土匪首在系裤腰。
我发了疯,几步跑上前,一记贴山靠,他胸口顿时瘪了下去,去势未减,我抬掌打中他的下巴,他吐着血远远摔开。
他腰间的刀留在了我的手里。
土匪们怪叫着杀了上来。
我说:姐姐。
刀锋割开气管,发出咯咯的喷血身,一人捂着喉咙倒地。又一人杀来,侧身让开他刺来的刀,贯穿他的胸口,还有谁?恐惧的瞳孔里印着刀锋,还有我那张已然麻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