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感觉用冰可乐敷了一下好点了。」我又开始埋头改演讲稿。
杨思在对面坐下来,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看了我一会儿,才从书包里拿出他的作业。当时的我对此一无所知,正低着头绞尽脑汁用复杂的长难句替换演讲比赛的开场白,但今天我突然看见了那天的杨思看着我的表情。
他温和地皱着眉,像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轻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最后只是悄无声息伸手拿掉我肩膀上的几根碎发。
我觉得心跳漏跳一拍,觉得谜底即将揭晓,正快步向西方古典哲学史书架走过去,接近那张桌子的时候,十七岁的我又抬起头来,把可乐直直地递还给杨思。
「不冰了。」
「啊?」他抬起头。
「被我脸烘热了。」我傻气兮兮地笑笑。
「你还痛吗?」
「嗯。」
杨思站起身,「那我再去买一罐冰镇可乐。」
我看见那男生匆匆地图书馆后门穿出去,到学校小卖部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付了钱又跑回来。时间轴突然被加速了,杨思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将新的冰镇可乐递到我手上,直到在桌上密密排了七八个易拉罐。
看上去像图书馆管理员的秃头中年大叔走了过来,轻轻撞撞杨思肩膀,示意他在图书馆里不能喝除了纯净水之外的饮料。杨思摆摆手,压低声音说,我没喝,你看,都没有打开。我买来治牙痛的。
大叔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走开了。十七岁的我躲在大开本英语书后面咯咯直笑。
我居然忘记曾经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唐露可能是对的,人会篡改记忆。
经历社会二十年浮沉打拼后,我已经确保自己刀枪不入铁石心肠,而第一步就是,务必忘记我曾经被如此真心诚意地对待过。
唐露到了。
她在公告栏前等我们,我向伊莎贝尔黄简单介绍了一番,三人一时静默无语。
伊莎贝尔黄突然指着公告栏说,「傅小姐,这是你的名字吗?」
「什么?」
「我中文读写不是很好,可能看错。你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