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刀斩乱麻。
明彩终于脱出,我把她背着,她在我肩上轻得感觉不到分量。我狂奔着,探过她的身体,心中一阵凉。
到底是用多少人的血肉铸成的那万千邪手?到底用了多少人匠的血才能达成那样的技式?我想不出。
这里面,到底葬了多少性命,埋了多少冤骨,腐了多少血肉,去了多少生灵。我不敢想。
我能想的,就是明彩到底被伤得多重。
她估计已经损了三成的骨,四成的血。我予了她一些我的血,只听见她在我背上说:「程善,你听过《云鬼词》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答她,只能摇摇头说:「没有啊。」
她的声音快要听不见,她说:「总有一天,我要唱给你听,让你说好听。」
她骨已经酥了,精血也不稳。被那邪手抓过的地方,更是软得像泥偶。我感觉她就要像蜡一样融掉了。
我说:「你听着啊,我会修好你的。我是程家唯一的传人,天下第一人匠。我什么人都修得好的。」
我说,我是持黑伞的程善。他们听了都怕我。唯独你不怕我,所以你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只是笑,却连半句话也没力气答。
我跑到再也提不起脚步,接不上呼吸。到了某个角落里,把明彩安稳地放到地上。
这里也许是大殿后,也许是寝宫后。我完全顾不得是哪里,明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蜷缩得像个婴孩。
把那信读了吧,我这样想。我留着这封信,这么长时间一直很好奇里面都写了什么。但无论是怎样的文字,都抵不过生死之隔。「至境界,至得什么境界?明彩可能就活不过今晚,我没准哪日也难逃一死。到时候那信还有谁人来读,谁人来阅?
到那时,只是一张废纸。
我翻弄着那长筒,果真找出一信封来。开封之后,掉出一根发丝,一张信笺。信笺微微泛黄,细腻如羊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暗红字迹。
手抖个不停,我怕连那字也辨不清认不得,内心突突地要跳出来。同时又感觉明彩的呼吸渐渐弱下去,我一手按在她两个胛骨间。
果然,精血两亏,她的脉已经衰下去了。
我突然感到胸口酸楚胀痛,有股戾气不得不发。为人匠,生而修人,怎肯让人在自己面前死?
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