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旧皮革味道,她皱了皱眉。
“凉壬哥,这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施念姐。”巴哈杜尔捂着嘴,小声说:“漂亮吧。”
凉壬看了眼施念,反过去问巴哈杜尔,“比辛格还漂亮?”
如果说前一秒钟施念还怀有主动的歉意,那这一秒,她决定重新坐回椅子上,不为别的,就想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英雄,你喜欢的姑娘叫辛格?”施念故意不看他,把眼光全部放到巴哈杜尔身上。
巴哈杜尔站在两人中间,无辜被调戏,整张脸就像后院开得映山红。他津了下鼻子,抱怨道:“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我,倒不像刚认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凉壬抓住他胳膊,塞给他一罐酸奶。
“这是我走了你的后门,在辛格那买的。”
巴哈杜尔盯着他,问:“还有吗?”
凉壬扎紧口袋,敲敲他的脑袋,说:“这罐是留给夏尔马的。”
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纠结于“二老”(老婆、老妈)问题,巴哈杜尔拿上酸奶飞快的离开。此时,夏尔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间旅店只剩下他和她。
凉壬走进柜台,将兜里的酸奶摆放到账簿旁边,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吃不惯?”
施念感受了下周围的气氛,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凉壬看了她一眼,继而又低下头写东西,“这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浪费的人了。”
一大盘和着汤汁的饭,只吃了一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施念端起盘子,起身上楼。
“拿回去倒掉,更浪费。”
施念停在楼梯上,看在凉壬昨天下午给自己解围的份儿上。她挤出一丝微笑,说:“我只是不习惯和假洋鬼子面对面吃饭而已。”
“你是哪里人?”凉壬的声音很有力量,像从远山呼啸而来的风缠住施念。他漫不经心的翻开昨天的登记表,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香港。难怪。”
“难怪什么?”
凉壬看都不看她,继续低头写字,无所谓的回了句,“真洋气。”
谁听不出这是绵里藏针的话,但是施念并不生气。她反而笑了,端着盘子边走边说:“英雄所见略同。”
凉壬在一页崭新的纸上写下施念的名字,对着它皱起眉头。
楼上传来关门声,这栋古老的房子显然已是风烛残年,凉壬抖掉纸上的木屑,将登记表放回原处。
回到房间,施念在窗前站了很久,远远看到巴哈杜尔在街头的一间酸奶铺子前吆喝生意。他身后站着一个姑娘,梳着中分低马尾,大大的眼睛,黑亮有神。她猜女孩儿的睫毛一定又浓又长,否则怎么能遮挡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幸福。
夏尔马从外面回来,老远就朝着自家门口咧嘴笑,还没进门,凉壬就迎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像母亲疼爱小儿子一样,摸摸他的头。
凉壬送夏尔马进到旅馆,忽然向后退了半步,抬起头,直挺挺的看着楼上的人。施念突然心里一紧,浑身上下僵直的像块儿木头。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眼神的力量,如同沉入海底的巨石,缓慢却正中下怀。
直到凉壬挑起眉心,莫名的笑着走开。施念才抬起手,仔细摸着自己嘴角的弧度。很意外,她好像摸到了那个叫辛格姑娘的脸。
只可惜那个笑短暂到来不及记忆,便有人不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