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敬下来,他连菜都没吃一口,就匆匆离去。有人说了句:“你们陆总酒品不错啊。”
忆玮嘴角微微一勾,心想就这人也能叫做酒品不错?以前在大学同学聚会,他明推暗拉,总是把自己当挡箭牌,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喝醉出丑。现在果然换了一副面孔,连转身都镇定沉着。
吃完就散了,她又回了趟杂志社,取了些资料。坐在车子里看看时间,昏沉的有些瞌睡。等到了门口,才拿出钥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门还开着一条小缝,隐约透出了淡淡灯光。她心里一惊,难道自己这样粗心,早上离开的时候门和灯都没有关上?又怕有贼,忍不住就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求助,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又常常迷糊得忘这忘那,万一乌龙一场,倒是真丢脸。于是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她长长嘘了口气,是厨房的灯开着。大概是早上黑灯瞎火找面包的时候忘关了。
在玄关把客厅的大灯打开,顿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陆少俭在自己那个半新不旧的沙发上蜷着,半条腿还耷拉在地上,显得分外修长。侧脸向着沙发里边,像是睡死了一般。一屋子的酒气,忆玮立刻知道他是喝多了,醉得起不了身,走到他身边,蹲下,摇摇他肩膀。
陆少俭颇为孩子气的甩开了她的手。她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男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走进厨房去给他倒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样说来,这个人果然还是背着她搞了一把钥匙。估计这次醉得七晕八素,不怎么到来了自己这里。
她连水都不倒了,又转回他面前,半蹲着,看着他凌乱的头发,模模糊糊露出了的挺直鼻梁。稍微一犹豫,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他难得这样子,像是怕疼,微微缩了缩头。
黎忆玮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又一点点抬起头去看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她一直是直脾气,吵完之后后转眼就忘。而陆少俭不像她这样,她几次追着他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想了半天,慢悠悠的说:“与天斗,其乐无穷。”小斗可以怡情,可是他们这样无休止的斗,终于还是倦怠了下去。
如今他这样若有若无的举动,算是酒后的真情泄露吧?又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她竟一点点的起了尴尬的心思,分明还有浅浅的眷恋。
忆玮站起来,想把他弄到房间去,才碰到他的肩膀,门口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
李泽雯毫不客气,连招呼都没有打,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沙发上:“我来带他走。”
忆玮回头看了陆少俭一眼,沉默了几秒。
她的语气更加明确:“我来带男朋友走。”
忆玮轻松的笑笑:“噢。我正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她看着李泽雯把他搀扶着往下走,明智的没有上去帮忙。陆少俭半靠着她,像是热恋中的爱人相拥。
最后无力的关上门,才觉得混乱,这两个不速之客,真是什么跟什么啊!
房间是淡淡的米白色,柔和舒雅,陆少俭很久没醉得这样厉害,一时间竟分不清身处何处。他慢慢的坐了起来,一点点拼凑出了昨晚的图片。他吩咐司机开到了她楼下,然后自己怎么上楼,怎么开门,又怎么在她的沙发上睡死过去就只有隐隐约约的印象了。至于最后忽然来到了这里,更是一无所知。
被子落下,才发现自己裸了上半身,又看了看房间,终于见到了李泽雯睡在沙发上,大概是连妆都来不及卸去,脸色有些暗沉。她身材高挑,却像个小小的婴儿一样蜷在了沙发上。他心里忽然不知所措的一动,像是回忆起自己昨晚的心思——就是那么冲动,一丝丝理智都不见了,跑去了她家里,不省人事。
清晨很有些凉意,陆少俭支起身子,随手拿了床上的一条毛毯,走近李泽雯身侧,俯下身去想替她盖上。
可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醒了,就这样攀上他的脖子,轻轻的往下一拽,唇和唇之间,没有半点的空隙。毛毯轻轻的落在地毯上,而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轻轻的喘气声。
陆少俭闭上眼睛,放在自己背上的那双手热情似绵密的藤蔓,缠绵着不愿放开;而唇齿间的呢喃却总叫他想起了另外一些什么。一样的亲吻,甚至更亲密的姿势,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是怀抱着某个人的时候再也不愿放手的满腔满怀的爱意,又或者是亲吻的时候甘愿沉沦的放纵——却绝不会是这样,盲目的回应,脑中甚至还在冷静的思考对比。
他微微用力,终于离开那两片嫣红的唇瓣,站了起来。
窗帘都没有拉上,可见昨晚多么的仓促狼狈。阳光已经慢慢溢现在城市中,他立在清晨微曦的阳光之中,因为赤着上身,更显得蜂腰宽肩,生出原始的魅惑英俊来。他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慢慢转过身子。
“是我问了你司机,把你从黎忆玮家里接到这里的。昨晚你吐得一塌糊涂,就顺便把脏衣服给你换了。”
陆少俭淡淡的答应一声,微笑:“我只想知道现在我能穿什么出去。”
她从沙发上起来,大大的T恤,一条短裤,双腿纤长笔直:“我去看看,应该干了。”然而脚步却不听使唤,慢慢的走向了立在窗边的男子。她缓缓的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腰,而头慢慢靠在他的肩胛一侧。亲密的贴合,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背微微弓起,带了一丝紧张。他的背脊宽厚紧实,李泽雯的手慢慢收紧,一时间舍不得放开。
他到底还是说话了,轻轻掰开她的手,语气淡然:“怎么了?”没有回头,依然望着窗外,绿意和雾水在这个城市蔓延,清爽宜人。
他的身后,李泽雯身子微微一僵,摇了摇头:“没什么。”于是匆匆离开,走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递给他衣服,笑:“将就吧。”
衬衣还有些皱,陆少俭穿上推开房门,看着她在厨房忙碌早餐。简单的画面,忽然觉得气闷,束缚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