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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第3页）

刚在身躯上凝结的冰霜崩碎，纷纷扬扬，融入风雪中。

很快，一道身影在苍茫风雪中浮现。

随风雪扬动的白金色长发格外华丽，身上所穿的黑蓝色罗德岛制服与她记忆中的完全重合。

她几乎禁不住要呼唤出那个熟悉的称呼，可沉重而巨大的悲伤如鲠在喉，块垒积郁在胸，让她所有的发声器官都无法正常传达她的呼喊，她只得踉跄着追赶过去。

明明只相隔了数十米，可风雪那么大，那么猛烈，竟让她怎么都无法继续靠近！

她只得看着他逐步逐步向前独行，自己艰难地远远跟着。

身影在风雪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她的心不住揪紧，怕自己一个不慎就追丢，再也不能碰到。

不知过了多久，犹如穿过密林一般，眼前风雪顿时停歇，天地澄澈一片。

她看到一片辽阔冰原，银白素裹，阳光下格外的晶莹剔透。

她的视线明明被冰原中那道清晰的身影牢牢吸引，可仍忍不住分出些许注意力去观察作为背景的庞然大物。

山岳般庞大的金属圆环寂静无声地矗立，冰雪积年的侵扰给它挂上冰凌，在它脚下簇拥起如同山丘的雪白，它的一截没入冰面下，或许在千年万年前，这里曾有湖泊浸漫过，将这一摄人心魄的伟大造物连同过去的辉煌一起冻结。

斯卡蒂看到，他在圆环前停下，隔着冰雪轻轻抚摸森寒的金属，小小的身影渺如尘埃，透出深沉无比的萧索与孤寂。

那是从未在她面前展露的一面……

她不由停下脚步，怔怔地凝望他。

细微嗡鸣不知从何处响起，继而震耳欲聋，覆盖在金属圆环上的冰雪纷纷扬扬落下，好似下了一场大雪。

尚未落定，绚丽的耀蓝光芒就已亮起，在圆环内化作一道巨大光幕，光幕彼端，隐约有前所未见的景象浮现。

就算斯卡蒂的知识水平不算非常高，此时也决不会将这一巨构当成奇怪的显示屏，这分明是——传送门！

这一刻，她终于见到那道身影回头，遥遥看向她，声音直接在她耳畔响起。

“爱我的人，天边海角也愿意来找我的吧……若是错过，又该去哪一世再碰面……”

声线柔软得仿佛羽毛在心尖轻撩，又好似甘甜的枫糖浆，若不全副武装设下防备，一不小心就会被它融化。

可它更像雪花，她刚一要细细体会，就倏忽融化。

视野内的一切恍如被掷下石子的水面，漾开的波纹揉碎所有声影。

良久，当她重新睁开眼，能看到的只有散发幽蓝荧光的海水，阿戈尔的城市废墟。

她幽幽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做梦了。

但是……

她站起身，遥遥看向北方，旋即朝海面游去。

即使是梦，是不着边际的幻想，她也想试着去追逐。

他在说，他期待她去找他啊！

在她动身后不久，海中大片幽蓝光芒亮起，无数栖息海底的海嗣汇成光流，跟随她前进的方向，好似在她的引领下朝陆地进发。

无论她怎么自怨自艾，沉溺于悲伤，她仍是大群的迁徙之海神。

大群生发于大海，可去往何方，仍需它的大脑来指引。

她失败过，但一次失败不能彻底决定未来。

不过片刻，海底的城市废墟就彻底陷入寂静，只剩细微的浮游生物继续随海水沉浮。

凯米拉坐在斯卡蒂坐过的位置上，平静地注视斯卡蒂离去的方向。

“伊祖米克……你已经到能窥探未来的程度了吗……”

继承了深海中前文明遗产的生态泉源伊祖米克智慧堪称绝顶，进化速度也远超普通海嗣，祂刚诞生的状态与如今绝对截然不同，若再与始源的命脉争斗，后者不会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凯米拉一直觉得，在他所知晓的这个时代的所有生灵中，伊祖米克是最有可能跟上他的步伐的。

大群如今在祂的指引下前进，祂必然不可能忽略对其他初生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