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呢……
我一脸无辜地冲老太太说,有是有,身上没带……
老太太也没见生气,又翻了翻厚眼皮,又说了一声销魂的哦。
不得不说,汉语文化实在是博大精深,就这一个哦字儿让老太太说得回味无穷。
我正琢磨老太太这个哦是行还是不行,就见老太太开始从左衣服兜里摸索,摸索了好一阵,一抬手掏出个打火机来,我正纳闷这老太太是不是要点烟,就看老太太又开始从右衣服兜里开始摸索,摸索了半天,一抬手又掏出一个窜天猴来!
这窜天猴刚开始我还真没认出来,这东西说起来还是我小时候过年玩的,这些年城市里禁放烟火,我还真好些年不见这东西了。
我有点纳闷这傻老太太三更半夜的掏出个窜天猴来要干啥,模特也让老太太这动作整得有点懵逼,说,你这老太太是不是老迷糊啊,这特么不过年不过节的你玩哪门子炮仗啊?
老太太翻了翻眼皮瞪了模特一眼,又销魂地说了声哦,然后就开始专心地搓打火机,这打火机还是齿轮的,可能这齿轮有点不好使,老太太搓了好几下才打着火,然后就用火头对药信子,可能老太太还有点眼花,对了几次才把那药信子对到火头上。
模特看得有点着急,没心没肺地说,老太太,你要玩炮仗我替你点啊,你这眼神儿又不好使瞎耽误啥功夫呢……
模特正发着牢骚,我就眼看着那药信子嗖的一下着了,接着就听嗖——啪一声,老太太手里的窜天猴就上了天。
那窜天猴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药,这一下窜得挺高,炸得还挺响,就见我脑袋顶上半天空里隐约闪了一个小火星。
我心里莫名其妙咯噔一跳,隐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我还没回过神儿来,就听喇叭里头自恋狂厂长开始喊,目标正向宿舍方向移动,目标向宿舍方向移动,快去宿舍堵那俩人啊!
这一声大喇叭喊得挺突兀的,喊得我有点懵,我傻愣愣地看了看老太太手里的打火机,又回头看了看胡同口外挂着的大喇叭,硬是缓了十秒钟才咂摸出味儿来,这特么哪是玩炮仗,这是人家村里的报警系统,老太太这是通风报信呢!听厂长这叫唤的,明显就是训练过!
好家伙,一支窜天猴,千军万马来相见!
就听着胡同口外稀里哗啦地传来脚步声,眼看着全村老少听了广播就朝宿舍这边涌了过来……
这帮村民反应是真够快的,就见这窜天猴一炸,厂长在这大喇叭里一喊,全村人乌泱泱就开始往这边赶,片刻工夫我就看着胡同外头隐约已经聚了几十口人,上到六七十岁的老头下到六七岁的孩子,男女老少一看见模特就跟疯了一样,眼冒着绿光嗷嗷地就要往胡同里扑,嘴里嗷嗷喊着,把那闺女交出来,把那闺女交出来……
眼看我们就要被堵死在胡同里。
这杀千刀的老太太一看支援近在眼前也来了劲,跟个牛皮糖似的死死堵在我们身前。
说实话我是真有点怵这老太太,你给她以理服人吧服不动,要动手吧看她这么大岁数我是真下不去手。
我正犹豫着,模特一把扒拉开我凑到了前头,我以为这姑奶奶想要莽,刚想拦她,就听模特低头往地下指着说,哎,陈加,你钱包掉了……
模特这话说得我一愣,我正寻思没带钱包啊,就见老太太一弯腰,伸手满地开始寻摸东西,边寻摸嘴里还边念叨着,钱包呢,钱包呢,我咋没摸着呢……
好家伙,我算是明白了,这老太太何止是财迷精,简直是财迷精plus!
眼看着城门大开,我也顾不上宿舍里的那俩傻货了,拽着模特就往胡同另一头跑,呼地一下冲出了胡同,这一出去我算长了见识,可算明白了啥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就见着黑沉沉的村里四面八方稀里哗啦全是人影,就跟玩《生化危机》剧本杀似的。
我和模特彻底发了毛,也不敢朝人多的地方硬闯,闷头就捡人影少的地方钻,可不管往往哪钻,来堵的村民是越来越多。
我怀疑这帮村民就是受过训练,进退之间是越琢磨越有章法,要是有单蹦零碎的两三个人碰见我们也不硬堵,甩手就是一个窜天猴炸上了天,自恋狂厂长那播音室也不知道在哪儿,这窜天猴一响,那烦死人的大喇叭就开始嗷嗷地报方位,这大喇叭一报,大队人马立马赶到,很有点玩运动战的意思。
一通瞎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和模特扭头一看,身后人非但没甩掉,眼看着越聚越多,乌泱泱少说得招惹了半村人。
模特边跑边跟我说,陈加,咱歇口气吧,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我俩腿也跟灌了铅似的迈不开,硬往前挪。
我说,跑,跑不动也得跑。
模特说,陈加,咱俩是不是死这儿了……
我说,废……什么话,闭嘴跑路。
跑过步的都知道,长跑跑到最后就凭着一股子气,我俩这一说话,最后一口气也卸了大半,脚底下是越倒腾越慢,身后的村民是越追越近,我和模特不敢再在大路上墨迹,眼看前头又是一条胡同,没头苍蝇似的就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