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个咯噔,察觉到说错话了,然而想要收回那句话已经来不及了。
他慢吞吞地从我身上爬起来,轻声道:“第一,昨晚我喝多了,究竟有没有跟许悠怎么样,记不清了。第二,你嫌我脏,那你都干过什么?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那可不是我的种!”
一句话无异于寒冬腊月的冰水,兜头朝我泼了下来,我感觉身上那点热气瞬间被冻住了,整个人都是懵的,心脏突兀地绞痛成一团。
我茫然地望着周正那张严肃的脸,完全不敢相信,他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介意这个孩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我在一起?何必违心地说出那番话?
我心里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愣愣地从沙发上爬了下去,呆呆地往外走。
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他。我顿住脚步,转身望着周正,他依旧跪坐在沙发上,保持着背对我的姿势。
我说:“孩子已经没了。”
周正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突然绷紧了脊背,似乎要转过头来。
然而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直接扭过头,咬着牙出了大门。
我想我不该来这一趟的,除了知道了些恶心人的事实,其他的毫无益处。
现在好了,美丽的外表被剥落下来,露出内里血淋淋的真相。他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哄我开心的男孩子,我也不是他心目中那个纯洁天真的珠珠儿。
时光在我们身上留下了残忍的烙印,我们在摸爬滚打时,四肢百骸全都长满了尖锐的刺,彼此想要靠近时,才发现会将对方扎的遍体鳞伤。
以前有柔软的外衣包裹,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如今总算将那些虚伪的表面拆除,将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周正没有来追我,这样挺好的,他要是真的追过来,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收场。
我沿着柏油马路慢吞吞地走,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大多是我们重逢以后的事。仔细想想才发现,再次见到他以后,那些喜悦与激动有多么的肤浅,不过就是哭诉一场,然后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两次觉而已,大约跟他接触的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可惜当初我却像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偷偷地藏在心里,时不时地拿出来回味。
周正住的地方在郊区,我一直走了很远才打到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倒头就睡了下去,醒来时头脑昏沉,脑子里嗡嗡作响,额头有点发烫,大概是发烧了。
我从抽屉里找了退烧药吃了两片,缩回床上继续睡,又是一顿昏天黑地,睁眼时窗外大多是雾蒙蒙的天气,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傍晚。
我也不记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天,睡到最后整个身体都软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周然突然跑过来,我几乎还能继续睡下去。
听到外头敲门的声音时,我很不耐烦地问是谁,听到周然的声音时,我完全不想去开门,直接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当一只缩头乌龟。
周然的脾气才没那么好,他直接踹开了门,“砰”的一声响,我差点以为家里什么东西炸掉了,看到他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满地皱了皱眉:“干什么啊你?”
周然眉头皱的紧紧的,嗤笑道:“看看你声音都哑成什么样了,还有脸睡?”
我咳嗽了一声,嗓子确实有点疼,大概是缺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懒得搭理他,缩回被子里想继续睡觉,周然却毫不客气地将被子扯掉,直接扔在地上。
我气得要命,手掌撑着床板坐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周然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干什么,我要你好看。”
周然摸出手机往我眼前递过来,生气道:“你自己看看,今天几号了?我发你工资,就是让你成天在家里睡觉的?”
我呆了一下,愣愣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脑子像是生锈了一样,半天才开始运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个月的坐月子的假已经过完了。
“这么快?”我茫然地望着周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还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身体也没恢复好,竟然又到了上班的时候。
周然咬了咬牙,看那样子似乎想要揍我一拳,不过最终他也没下手,反而一脚踹飞了我床边的塑料瓶,指着凌乱的地面教训道:“看看你住的什么地方,连猪窝都不如!”
我抱着枕头傻兮兮地望着他笑:“你知道猪窝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