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阳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无比的温暖。空气中的花香,四周的喧闹,太阳的温度,眼前的人流……所有感官无不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我心里明白,医院,刘杰,连同这个世界,都不过是一个骗局。
此刻,我想起了父亲在湖边的话:
“当你以为这就是现实的时候,当你发现一切都能解释的时候。”
如今看来,只差让贪吃蛇首尾相连了。
八、
我并没有和刘杰摊牌,而是像以往一样继续着正常的生活。
一周后,我托人找来一只身患绝症的小狗,我知道它活不长,但我还是对它悉心照料,拍照片和视频发朋友圈,逢人就炫耀它有多可爱,我有多爱它。
三个月后,小狗去世,我当着刘杰和一众朋友的面痛哭了一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下午,我拉着刘杰开车前往郊外,找了块地将小狗埋下。
所有人都知道在失去父亲后,我将所有的感情与心血都倾注在了那条小狗上,但没人知道,我从买下它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它活不长。
珍爱的生命离我而去,这将会是我妄想症复发的绝佳理由。
小狗去世一周后,我在商店买下一只毛绒娃娃,并将他视作儿子看待,每天都和他说话谈心。
而每逢周末,我还会将娃娃带到小时候父亲常带我去的湖边,给他讲述这个世界的真相。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刘杰,可他似乎并没有当回事,只是时不时会催促我去医院接受治疗。
而他的这一行为,更加让我确定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否则为何关于父亲的妄想就让他紧张,而关于儿子的妄想他便漠不关心呢?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如果说房间里的白色药丸不是BUG而是致死的老鼠药,那么真正的BUG又到底藏在哪儿呢?
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喝醉酒,他突然问我,我的父亲难道就没有教会我或者留给我点什么吗?当时有三个字已经当了嗓子眼,但我还是咽了下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而回到家中,我便打开了老旧的台式机电脑,在漫长的开机等待后,我发现桌面上果然只有贪吃蛇这一款游戏。
点开游戏,里面是一个等待破解的谜题。
我掏出手机给领导发去了辞职的微信,随后关掉手机锁上房门,开始了漫长的破解之旅。
此刻我终于明白,辞职的人是我自己,突然发疯病不出门的人也是我自己——贪吃蛇已经开始首尾相连了。
不过由于长期闭门不出,刘杰也逐渐起了疑心。他先是频繁约我出来喝酒,最后更索性无视我的拒绝,直接闯入我家,若不是我成功糊弄了过去,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但我也明白如果再拖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露馅,好在破解进度已近尾声,就在当晚,我便通宵解开了谜题。
谜题之后,是父亲的一段语音留言,里面详细讲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关于最初点的信息,那就是和他的死亡有关。至于那个BUG,其实从一开始父亲就已经给我了,那就是他自己研发的贪吃蛇。
也就是说,在我小时候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寻求自由的道路。而那瓶老鼠药,也只是为了让我开启第一层回溯。
除此之外,我还明白了回溯的机制,每一次回溯都会朝因更进一步,所以我会在第二层留言告诉第一层的自己。第二层是第一层的因,而最终层是所有层的因。
想到这里,我并没有直接前往最初点,而是将贪吃蛇重新加密,并添加了两条误导信息。
一切准备完毕后,我和那被迫扮演成儿子的绒毛娃娃告了别,出门径直朝精神病院走去。
等我走到精神病院时天还未亮,基本没有什么人,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刘杰的电话。
“刘杰,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刘杰的语气有些迷糊,明显是还没睡醒,“你在说啥呀?”
“你不是想知道BUG的根源是什么吗?”
刘杰沉默了,随后他挂断了电话,五分钟后,他穿着长袖白大褂出现在了我面前。
“杨逸,你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对吗?”刘杰递给我一根烟,陪着我在医院外的长凳上坐下。
“我相信父亲的死是真的,也相信我的妄想症是真的,我甚至还相信那凭老鼠药也是真的,”我接过烟点燃,“我知道在这些事上你没有骗我,可这并不妨碍我相信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妈的,”刘杰骂了句脏话,挽起袖子露出上面黑色的印记:“早知道就不演了,每次来见你都得穿长袖,大热天也得穿,热死我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而刘杰也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刚说交易,我的需求你已经知道了,那你的呢?”
“我想知道父亲真正落水死去的地方,或者应该说,他彻底获得自由的地方。”
“最初点吗……”刘杰思考了一会儿,又道,“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杨逸,我们完全可以将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