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心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是,是我想多了。”
“舒州一带都不太平,山贼横行、官府严厉,秦王显然是落了单,还拖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想要千里迢迢回京城去,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沿途州府陈家都已经派人在衙门前守着了,只要有两个少年去投奔衙门,肯定会提早拦下来,但两人迟迟不见,不是死了,就是另有什么遭遇。”
萧无名撇了撇嘴。
“陈武心大着呢,他让家中子弟冒充了秦王,准备去秦州招兵买马,以秦州、庆州、舒州、江州为根本,往南发展,将中原一份为二。”
王七赫然一惊。
“往南?”
“他恐怕早和方家有过什么勾连了,你以为他只找了我们?”
萧无名露出可惜的表情。
“我自己的儿孙们,没一个能有陈武那样天赋的,幸亏当年他没入仕途,否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造化。”
王七一下子得知了这么多秘闻,有些难以接受,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理清思绪,不可思议地说道:
“方家从胶州往南,陈家从庆州往北,中原腹地岂不是……?”
萧无名得意地点了点头。
“啊,是啊,东边是无尽的汪洋,如果我们陇右再出兵反了,中原顿成死地。”
王七听到这里,知道这位阿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保不准陈武还和他说了什么,说动了他的心,也没有任何如何劝他,答应了会帮着他找个机会见到宫里的刘凌,就退出了屋外。
萧十四在门口等了许久,他担心王七和自己的父亲会吵起来,所以迟迟不敢走开,毕竟王七那薄弱的小身板,还不够其父一巴掌的。
好在王七不愧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除了中间似乎传出一掌击碎桌子的声音,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动静,让他略略松了口气。
可当王七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刚刚还是满脸轻松,霎时间就换了一脸凝重,看到萧十四等在门口,顿时错愕。
“怎么了?父亲他……”
萧十四口舌木讷,大概比划了一下,王七点了点头。
“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
皇帝又发病了,而且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从之前的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到如今下肢完全不能动弹,简直是雪上加霜。
更让人无所适从的是,随着皇帝不良于行,他之前多疑的性格特点又一次暴露了出来,他几乎不让其他大臣近身奏事,也不许其他人靠近他的寝殿,金甲卫从三班一值变成两班一值,来回巡视宫中的次数变得更多,连刘凌进入内殿,都要从头到尾被搜一遍、披头散发才得进入。
与此同时,张太妃研究“八物方”却没有什么进展,肉芝用完的结果就是少了一味关键的药引,孟太医又没有留下云英,临时去外面搜罗,速度也没有这么快。
“我一个人不行。”张太妃找了个空档,将刘凌偷偷叫到私下:“你等想法子把孟太医找来,和我一起想法子。”
“非得孟太医不可吗?”
刘凌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他被我父皇厌弃……”
张太妃一惊。
“什么?不是说去内尉处理李太医的事情了吗?”
刘凌之前和太医局吩咐过,其他人也都俱向张太妃保守秘密,她为了不暴露自己和孟太医的关系,也很少去询问他的事,于是此事竟隐瞒了这么久没有让张太妃知晓。
然而随着刘未的病情越来越恶化,当世两位杏林国手必定是要齐心协力才能日夜兼顾的,张太妃提出请孟太医的要求,也符合当下的局面。
只是孟太医……
刘凌心中很是复杂,面上却还要装出有些惋惜的样子,开口对张太妃解释:“像是李明东这样用药和下毒无疑的,在宫里也是非常大的罪责,孟太医身为太医令,治下不严,用药疏忽,按照规矩,必须要罢官立刻送出宫去……”
“啊?什么时候的事?”
张太妃讶异极了。
“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他,原来是丢了官了!”
‘何止是丢了官,还丢了命!’
刘凌想起自己和孟太医之间“男人的约定”,回应的越发小心翼翼。
“是这样的,孟太医怕您失望伤心,又觉得伤了脸面,就没让我告诉你他丢了官出去了,现在算算,大概已经回乡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