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衍经卜典籍中有记载:数万年前,曾有过一次正魔大战,那时魔修与道修同处一个大陆,大家各自修炼,互不干涉,彼此之间虽有摩擦,却还不至于到视若仇敌的地步。
然而随着岁月匆匆流逝,天地间灵气越来越稀薄,修炼之路也越来越艰难,有些魔修不愿再承受这等艰辛之苦,便开始渐渐走向掠夺之路,一些心志不坚的魔修甚至开始暗地里用邪法吸收道修灵气占为己用。
至此,道魔之战爆发,历时近百年之久,最终魔修战败被驱赶,众修设下伏魔大阵,将魔修困于一隅,而随着世事变迁,天地风云变幻,山麓挺起,这片大陆不知不觉间已发生变化。
时渐日久,谁也不知道魔修被困之地位于何方,甚至这万年来,云梧大陆的修士大半都不知道还有魔修这一类的修士!
可是,为何在凡俗中的九连城龙雾山上会出现魔气?
姬琬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那片浓郁密结的煞气之上挪开过,煞气之内的魔气在奔腾翻滚着,姬琬心中一凛,若是真有魔修在山顶修炼,她此时怕早已暴露,魔修的手段她虽未见过却也知晓极其残忍,要逃是肯定逃不掉了,怎么办?
姬琬心中无数念头闪过,突然间想起她隔壁那个筑基修士,不由心生一计。
随后,她朝着山顶方向奔去,渐渐地,速度越来越慢,愈临近山顶愈难以靠近那片煞气,心头更是有落荒而逃的想法一闪而过。
姬琬不得不停下步子,稍作平复,左右查看一番后取出几根紫蓍草随意摆放着,手指有规律的划动,而后细细捻起,全部笼于手中后一收放入袋中,脚下开始动作,一开一合的步子显得十分悠缓。
她行动虽则看似漫不经心、随意闲散地走着,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她其实脚步玄妙,意气合一。姬琬身入其中,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更是敏锐到了极致,一时之间,她仿佛成了一页扁舟,在狂风怒号中顶着惊涛骇浪,逆水前行。
姬琬用灵气紧紧裹住自己,眯着眼睛,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远远望去纤细的身子娇弱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折断一般,山顶上强大的势压当头而来,姬琬几乎要承受不住,两相僵持,她鬼使神差的默念起太衍心法。
脑中突然响起“噗”的一声,如同针戳破了气球,自心口处蔓延出一股清凉气,顺着气脉经络走了一个大周天,姬琬也随之浑身陡然一轻,双目睁开,如有金光漫越,看破虚妄!
她恍然间模模糊糊看见,山顶上方,黑色的魔气扭曲成一把巨大的鬼头刀,朝着她劈斩而来,那刀刃处,魔气翻滚咆哮!姬琬双目大睁,手中握着一道金光,正是在云天秘境中所得的赤箭,纤柔的身子握着赤箭稳如泰山!
“铮!”空气中,刀剑交戈的声音飘来,那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风停后天色清明。
姬琬小小的舒了口气,抬手拭去满头的大汗,脚步未停继续朝山顶而去,离着黑雾越近,雾中人影亦慢慢显现,那人静静端坐在黑雾中,眼睛淡淡的盯着姬琬。
黑衣黑袍,五官俊秀,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且眼圈极重,似抹了烟熏,神态看上去有一股邪邪的戾气,那人看见姬琬,曲身立起,身形修长却难掩瘦弱,声音嘎嘎带着粗哑:“昨日道友鲁莽,我未曾怪罪,没想到今日道友竟还紧追不舍,是为何意!”
姬琬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唰变得惨白!
见姬琬一副见鬼的样子,那人眼睛一眯:“我最大的秘密都被道友你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话说完抬手轻轻捶了捶额角,脸上挂着一副轻笑:“嗯,既然如此,我看要不你就把命留下罢!”
当随着山体塌陷右胸被穿透的剧痛传来,姬琬心中想的是她好不容易心生一计却是作死的把自己给坑了,而后转念一时又想,魔气入体的感觉,倒也不是很痛的嘛,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哪怕一命休矣,至少她被埋的这个地方父母都在,这样算不算一家团聚?
想到这,姬琬嘴角一扯,无力的笑了笑,意识很快就陷入黑暗之中!
细风吹过,山顶树枝摇曳,一切恢复如初,看不出有半丝相斗过的痕迹!
忽有一日,姬琬被埋入山内无知觉的身体渐渐有了浑浊的意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很是不舒服!
一时她觉得全身酷热难耐,如身处广袤无垠的沙漠里行走了数日,头顶骄阳似火,地上沙石滚烫,她身处其间,炙热不可名状,体内五脏六腑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为灰飞。但一时她又只觉得身处北地极寒之处,周遭皆是冰川遍布,有冰水自头顶一桶桶的浇了下来,全身冰冷刺骨,冷彻骨髓。
一冷一热就这么一直交替着,没日没夜的折腾着她。她想哭,想叫,可偏偏只觉得喉咙是被人给大力的扼住了,一丝声音都没法喊出去,最后只能憋得自己全身难受。她想挣扎着逃离,却又觉得自己如同是被缚住的砧肉一般,如何竭力挣扎,末了其实都还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幸亏有人每日都会给她擦脸,给她喂水,她不知道是谁,心里想着也许被人给救了也说不定,要不然她身体哪有这么快就开始在逐渐恢复,而且很大可能是被高阶修士所救,因为魔气入体可不是那么容易驱除的,随着身体好转,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气在慢慢消失,灵气也重新开始冲刷着经脉,只是身体还不能动。
这样煎熬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究有一意识开始清晰,觉得所有的冷热交替的感觉没有了,如同身处秋日,头顶暖阳和煦,周遭金风细细,鼻中隐约像是闻到了久违的淡淡泥土芬香。
她只觉得心中安稳不已,然后就安心的让自己沉睡过去了,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恍惚间真的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