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已到齐。内监传下德妃娘娘旨意:“所有人等自行饮宴,不必拘礼,各秀女请将所选灯谜赋诗一首。”
秦水墨听到这旨意,心中思量,看来此次京城雅集实在是煞费苦心,既让各秀女容颜身姿一览无余,又要考较诗词功夫,倒是给众皇子选妃的意思了。
想到此次雅集结束就可以回到画馆,见到师父和一众师兄弟,秦水墨不禁心中一暖。
秦水墨随手拿过身侧纸笔,暗想自己无心在此刻与众女子一较长短,显得自己不通诗文最好。为了应付旨意就将幼年时熟读的《千家诗》中郑思肖吟咏菊花的诗抄一首交差了事,挥笔写下“花开不并百花从,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自有宫女将各人所录诗句收了去。众秀女倒也不含糊,顷刻之间却也都完成了。秦水墨不知自己这些天四处闲逛,别人却对这次雅集下了十足的功夫,之前内宫传出消息要赋诗论才,各秀女可是早早请了名师大家坊间高手谋划好了。
当下众人赏灯饮宴,棘默连也未带随从,一个人四处行走。一众秀女瞧见他风华气度盖世,俊美五官配着唇边一抹笑意不禁看得痴了。“世子安康!”不时有秀女向棘默连行礼,脸上红云乍现,身姿摇曳如风中之柳。那棘默连却恍若未闻,快步走过,连礼也不回。
“哼,莫看今日穿的金尊玉贵,还不是野蛮人一个!”
“就是,壮的像头牛,举止更是粗陋!”
“那你刚才还对人家秋波暗送,笑意款款?”
“莫胡说!谁对那个野蛮人秋波暗送了?人家钟意的是——”
众秀女在棘默连处受挫,一边纷纷议论,一边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睿王、靖王和宁王。睿王严谨有礼,负着手在湖畔赏灯;靖王端坐一旁正与礼部侍郎的公子沈知物闲聊;只有宁王尹南殇,悠悠然手捧一杯,姿态优雅,目光柔和,慵懒随意地半坐在案几之后。尹南殇间或望向众人的眼光令众秀女激动不已。
棘默连转了大半个玉液池,扫了无数姑娘的兴致之后,终于在角落里瞥见自己要找的人。那人却正没心没肺地大吃特吃,宫内菜肴配着云海国葡萄酒怎一个美字了得。
秦水墨正嚼了一口金丝芙蓉卷,就见身侧一人大手一挥夺去自己面前的酒壶,转头去看,却是那头戴金冠的云海世子,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正滴溜溜地盯着自己。
秦水墨皱皱眉,:“这不是你云海国的特产吗?怎么还舍不得让人喝了?”伸手便去夺酒壶,却被棘默连手腕一翻躲过。
“你们中原人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夺了我的照夜狮子,还不许我拿壶酒做利息了?”棘默连面侧向秦水墨。
“哦,是你?那是借用好吗?以那绝世神驹,就算你不来追,也会自己识得回家的路。既是借了你的东西,那我敬你一杯!”秦水墨看着棘默连饮尽杯中酒。
“你还是和那日一样爱喝酒,只是这里的菜却比不上那农家的猪蹄膀来的香!”棘默连也自斟一杯一口喝下。
“巧了,倒是处处都有你啊!”棘默连瞧见秦水墨目中灵光一闪,就如深幽的湖泊荡起了层层涟漪,面上笑意就像夏风吹过了草原上的格桑花,原本平庸的五官显出了不一样的灵动与娇俏,心中一怔。
“你今日可伤了不少少女的心啊!”秦水墨目光望向远处。
“来南朝三年,和我说话的女子加起来也不如今夜的多,这些年别的不会,趋炎附势,世情凉薄这个成语还是学会的。”说罢,棘默连高耸的鼻梁凑近秦水墨,笑嘻嘻地说:“不过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让你伤心的。”
“大庭广众与陌生男子同饮,成何体统!”
“人家连圣上当面也敢触怒龙颜,自然是有的依仗!”
“不过是归德将军府的表小姐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表小姐,还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呢?”
“我真是羞于与她为伍!”
众女子簇拥着张玉若,冷眼瞧见与棘默连喝个痛快的秦水墨。望着棘默连煌煌气势如天神临凡,俊美绝伦的五官衬得麦色肌肤犹如琥珀,对面的秦水墨一脸衰败身形瘦弱,气便不打一处来。
“如此,我们别处去坐。”张玉若朱唇轻启,便欲起身。
“金樽对月,怎可辜负良辰?诸位可愿与棘默连共饮一杯?”棘默连矫健身姿如风中雄鹰,麦色手臂露出遒劲结实线条优美的肌肉,向众女一拱手。
张玉若与一众女子见棘默连一改往日,眉梢含情,唇边带笑,一双眼睛炽热似火,说出的话更是风雅别致,不由得脸红腮红,举起酒杯便饮了一小口。
“这大庭广众之下,与我这异族男子共饮一杯,滋味几何啊?”棘默连俊脸一仰,高声说道。
“你——”张玉若一时气结。
“都说中原女子温柔,却不知如此非议他人,也是礼仪教化,圣人之训?”棘默连又问。
噗!秦水墨听得棘默连如此文绉绉的几句,一口酒差点呛死自己,眼见张玉若那一群女子向自己投来恶狠狠地目光,忙掩袖捂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