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根本不怕蚂蚱,怕蚂蚱的人只有凝儿。”萧庭宴将话挑破,也自虐一般地将自己外表结痂,内里腐烂一片的伤口扯开,“我是爱凝儿,可我不需要她的替代品。”
他看向她从前院子里栽种的海棠树,轻声道:“谁也替代不了她。”
他不再看唐筠凝一眼,离开之时,终究还是捡起了那个被摔在地上的蚂蚱。
不管是真是假,他总归还是动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恻隐之心。
唐筠凝站在原地,愣愣地吸了吸鼻子,随后看着自己的手,回想起那蚂蚱的触感,脸一白,随后跑到树边,撑着树干呕吐了出来。
吐了足足半炷香,直到口中一片苦涩的味道,才止住,半靠在石桌旁,揉着眉心想着,哪里出错了。
她原本以为这几日她同萧庭晏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可是一眨眼这人又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他清醒得不行。
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她的夫君,细致入微,连她本人都不行,恐怕她当初死的时候,真的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现在才会不敢相信。
可她又不能说出来。
唐筠凝咬着唇陷入沉思中。
第二天是为小宝解毒的日子。
小宝坐在浴桶中,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笑起来,握着唐筠凝的手:“姐姐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唐筠凝看着他稚嫩的脸,依旧充满忧愁。
“小宝,要是真的很疼,你也别忍着,知道吗?姐姐在你身边呢。”
“嗯,我知道的。”他又仰头去看站在另一头的萧庭宴。
“爹爹,虽然你最近对姐姐不好,还很凶,但是我还是喜欢你。”他朝着萧庭宴伸出小手,眼底带着期盼。
萧庭宴无法拒绝,垂眼将手伸过去,小宝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丝毫不管两个大人什么心情,小嘴一笑:“就让姐姐跟爹爹一起给小宝勇气吧!”
三个人的手都握在一起,最里面的是小宝小小的手,最外面的是萧庭宴带了点薄茧的掌心。
紧密相贴。
小宝的手温凉,萧庭宴的手干燥发热,但是他是虚虚盖着的。
貌合神离,一场戏。
唐筠凝在心底叹了口气:若是她能够重生在自己的身体上,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不过能够重新活过来,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不会去埋怨的,要把握当下才是。
唐筠凝给自己打了气,握紧小宝的手,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一瓶药水:“等我将这个倒进去之后,前一炷香的时候会慢慢的变得非常疼,小宝坚持不住的话,就告诉姐姐,好吗?”
“好。”小宝很乖,真的很乖,随着药水倒入的时间一点点流淌过去,他那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蓄满眼泪,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出声,只紧紧地看着她跟萧庭宴。
疼得身子忍不住发抖,也不肯喊疼。
“小宝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她心都揪起来了,只能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地哄着小宝。
香炉里的暖香缓缓上升,最后消散在微微晃动的珠帘中。
三人的身影交叠模糊。
“针,我的针。”唐筠凝腾不出手去拿针,头都没回地使唤起萧庭宴。
萧庭宴将针递了过去,二人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