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王昉想着那阵子几个表哥每日苦着脸。
舅舅虽然未曾罚她,却是各自寻了个理由把几个表哥好好罚了一顿。
她想到这一双眉眼也沾了几许笑意,半歪了头,一双杏眼弯弯挂着,面上也难得带了几分俏皮模样,是言:“嬷嬷放心,如今我已不爱吃鱼汤了。”
…
张老夫人住在第四进院落,名唤昌松堂。
轿子停在了昌松堂门前,原本站在廊下候着的几个丫鬟有的去禀报,有的便笑着走过来,口中是道:“表姑娘来了,表姑娘来了。”
在这一阵欢声笑语中…
王昉由言嬷嬷扶着走出了轿子,她抬眼看着院中景致和满面带笑的几人…
岁月如白驹过隙,有些记忆早已经有些模糊了,唯有年少时的欢声笑语恍若依旧缠绵在耳畔。
身后琥珀见她迟迟未动,便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王昉回过神,她收回了眼,面上依旧挂着一道从容而平和的笑,是言:“走吧。”
门前有人打起了帘子,王昉迈步往里走去。
屋中布置很是低调,就如程家给外人的感觉一般,她未曾说话,依旧由言嬷嬷引着,待又穿过一道纱帘,便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屋中未有多少人,坐在最上头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头发乌黑的老妇人,她面容带笑,看起来很是慈祥,一双眼却很是明亮。
正是她的外祖母——
张氏。
张老夫人听见了动静,这会便抬头朝她看来,见王昉俏生生走了过来,是一怔,而后是笑着抬了手朝她说道:“我的乖囡囡,可把你盼来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是要站起来…身边两个丫鬟忙一人扶着一边。
王昉见此,快走几步,她如百褶一般的裙角泛起几许涟漪,头上的珠钗却未曾发出一丝声响…待至人前,她是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而后才抬了头看着张老夫人,看着这个记忆中一直慈祥的老妇人,声音难掩几分情绪,唤她:“外祖母。”
前世外祖母是在她嫁给九千岁的那一年没的…
素来身体无恙的外祖母,在经历了一桩又一桩事后,终究也病如山倒。
可她…
却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好好好…”
张老夫人看着王昉,面上是遮不住的笑意,她让身边的丫鬟去扶了一把,一面是朝人招了招手:“来,到外祖母这边来。”
王昉敛下那心中波动不已的情绪,由丫鬟扶着站了起来。
而后,她迈了几步至人身前,任由张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细细看着。
张老夫人看着王昉,见她尖尖下巴,还有那一副未曾有余肉的手腕,想着往日里如福团子一般的可人儿,便深深皱了眉:“怎的瘦成这般?”
王昉闻言,是笑着扶了人坐下,一面是道:“如今金陵城的姑娘都以瘦为美呢…”
她这话一落,一个约莫二十余岁梳着妇人头,身穿青色褙子的女人便笑着接过了话:“祖母,表妹说的是…这会金陵城呀,正时兴这个呢。何况表妹这个也算不上什么,我听说有些姑娘为了好看,连着几顿不吃饭,就是为了那腰肢可以一手握住。”
张老夫人闻言便皱起了眉:“好端端的,非得折腾自己的身子骨,真是…”
她说到这,便握着王昉的手拍了一拍:“你可不能学她们。”
王昉笑着轻轻“哎”了一声,她可不希望自己真瘦成那般模样,连着走几步也要喘气冒汗。
张老夫人听她应了,这才高兴,便与她说道:“你舅母今日去娘家了,得晚上才能回来…”她说到这,又指着坐在下头的两人与她说道:“你二表姐比你早几日来,倒是正好凑在一道,让你也有个伴。”
王昉抬头看去,见坐在位置上的程瑛…
程瑛几年前嫁去了苏州,嫁的是苏州知府韩青。
韩青当年是外祖父的学生,与程瑛也算得上是自幼相识,她记得两人一直很是相爱。如今见往日温婉和气的二表姐这会正笑意盈盈看着她,王昉的眉目便又弯了几分,她屈膝半礼,柔声唤人:“表姐。”
程瑛忙让人去扶了一把,一面是笑着说了句:“陶陶如今是越发乖巧了。”
张老夫人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是又指着另一个,与王昉说道:“这是你大表嫂,去年才进的门,你去见一见。如今家中事务都是由你表嫂主持,在府中若有什么事,只管去寻你表嫂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