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小,许多事都不懂,犯错也很正常。
安慰好自已的方墨怒气顷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蹲到田欣怡跟前,握住田欣怡柔软的手,仰头看她,语气轻缓地对她说:“欣怡,不走心的道歉和无视别人真的会让人很难受,你……”
话语在田欣怡嘲讽的目光下渐渐止住,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闪回,方墨说不下去了。
“要我帮你说吗?”田欣怡挣开方墨的手,双手捧住方墨微凉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你今天对我做的事。”
“不好。”方墨盖住田欣怡冰凉的手背,笑了起来,白粉干燥的唇勾起,“我要自已说。”有些像撒娇的话,很难想象是从方墨嘴里出来的。
“对不起。”
“嗯哼?”熟悉的道歉,这一次田欣怡挑眉,不再沉默,但也没说原谅。
“我今天早上无视了你,我刚刚还没经过你同意就直接推开门,虽然当时是因为我——”在话题转向辩解前,方墨见田欣怡眯了眯眼,及时止住跑偏的话题,接着自我检讨。
“在没弄清你真正生气的原因前,我就来道歉,我想着只要你接受我的道歉后就不会生气了。”方墨沉浸在新奇的体验中,他第一次当人面前剖析自已的错误。
他从不耻于承认自已的错误,并愿意为之道歉加补偿,可从未如此细致的剖析自我,有些羞耻但更多的是一种愉悦,田欣怡眼睛里全是他。
她无比专注的注视着他,在被他伤害后,仍愿意认真的听他说话。
她是如此敏锐,能瞬间看到他自已都未察觉的丑恶一面,或许在他没能看见的地方,她已经看到了更完整的他,比他看到的还要多。
他感到耳朵因兴奋变得滚烫,后脑勺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忍不住侧头,用耳尖磨蹭田欣怡冰凉柔软的掌心。
那是种披着假面,多年后终于能畅快裸露的快乐。
方墨享受着和田欣怡一起挖掘掩藏在假面下的真正的他,他缓缓细数今天犯下的“罪行”,不像在自我检讨,倒像在诵读圣经似的。
“你生气,是因为我没尊重你。”给自我检讨留下结语,方墨认真的看着田欣怡,郑重道歉:“对不起。”
“我不接受。”田欣怡软软笑着,眼睛眯成月牙眼。
方墨惊讶地睁大眼,一时有些无措,连自已张开嘴也没注意。
田欣怡好心捏住方墨的下巴替他合上嘴,笑眯眯道:“现在我要去洗漱,然后睡觉了,请你离开我的房间,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说着田欣怡凑到方墨通红的耳边,“翊轩~”
礼貌下达逐客令后,田欣怡收回笑脸,面无表情的起身,食指指向房门,示意还蹲在原地懵懵的方墨出去。
刚刚方墨看她的眼神和饿狼见了羔羊一样,她还是头一次理解什么叫眼底闪着饥饿的绿光。
预想中方墨恼羞成怒的场景短暂出现后就不再,方墨在享受她的压迫,享受在她面前展露内里丑恶一面。
田欣怡深觉方墨和他妈林志雅该手挽手去她曾经当保洁的精神病院里住个几年,一个个的精神都不正常。
方墨端起木盘,走到门口,打开门并未关上,而是转身对田欣怡说:“今晚还需要睡前故事吗?”
“不需要,谢谢,请关门。”田欣怡趴在床上,弯腰伸进被窝找暖水袋,头也不抬的回道。
*
深夜,门随着一声轻响打开,细微的开门声并未惊醒床上熟睡的人,一个高大黑影赤脚踩上地毯,悄声站到床头,俯身打开床头的台灯。
灯光微弱,照出床上只露出发旋的人,方墨伸手拉住被子,微微用力往下拽,让人露出口鼻。
冰凉的指尖触上因突然感受到灯光皱起的眉心,轻轻抚平,方墨视线落到田欣怡睡得粉润的脸颊。
他睡不着,没有田欣怡在身边,他不出意外的重回失眠。
你究竟有什么神力呢?让我如此纵容。
方墨静静看着床上这个除了容貌格外出众,其他方面平平的女孩,她甚至不识字,更不会诗词歌赋,不会有高远的理想,也无法与他精神共鸣,可为何在她身边他会感到舒适?
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有田欣怡绵长的呼吸声回应深夜脑子不清醒的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