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这墙根下面明明有棵树的,但现在只看见一个光秃秃的树桩。
他做事可真绝情,为了不让我翻墙,把树都砍了。
我抱着画轴,想着直接跳下去也没事。
他缓缓起身,脸色阴沉,「你一天到晚很闲啊,既然从正门进不来,就别来了,为什么要大家都为难。」
我站在墙头上,假装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厌烦,「不为难,你就站那儿,不用动,我马上就跳下来。这点高,不为难的。」
我心跳得很快,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
他一瞬间气红了脸,扔了手里的茶,快步走到面前的树桩,把蹲在墙头的我扯了下去,我吓得惊叫他要杀人灭口。
我落在他面前,他稳稳扶住我,眼底神色复杂。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比我高出很多,我才堪堪到他肩膀。
我抽出护在怀里的画,冲他眨了眨眼小声道:「送给你。」
此刻,我们站在一个树桩上,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就走开去,留我一个人站在树桩上。
我依然举着手里的画,他看了一眼我,接过画。
我轻快地跳下树桩,「这画,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我求了二哥好久……」
我话音未落,他就把画扔进了煮茶的火炉里。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想笑着化解,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背对着我低哑道:「这下你可以滚了吗?」
我眼眶一热,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跑了。
以后想起来,我这一生都在走向他,即便隔着血海深仇。
等到又一年春鹃花开的时候,我十六岁了。
原本说要给我选驸马的,可是大渊边境又起战事,父皇忙得焦头烂额。
我本以为这事搁置了,还挺高兴,可是宫里连我成婚的喜服都准备好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嫁给谁。
当然,我也没得选。
皇后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大渊现在很难,我虽然只是个公主,也应该想着为父皇分忧。
必要的时候,我可能会被送出去和亲。
那天她提及这事,大哥气极,他说大渊不是没有人了,还用不着用我去换和平。
二哥也说,他会亲自带兵上阵,绝不会让我嫁到那地方去。
我心底很感激他们,只是大渊现在就像倒下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