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以后不能喊我叫爸,这手电筒,我也不能要。”赵国栋义正辞严的说。
“这全是当初我们单位撤离时,遗留下来的废品,我捡回来修修捣捣弄好的,孩子让你拿你就拿着吧。”宋青山特大方的,就把手电筒塞赵国栋怀里了。
“不过,你来我家有啥事?”宋青山问说。
赵国栋还没解释呢,狗蛋说:“我妈想当支书,找咱村的村长问情况呢。”
礼貌的告别,大门一关,宋青山心里的怒火,大概只有门知道。
“你居然还会纺毛线,这是准备给娃们织毛衣?”那不看苏向晚坐在炕上,面前堆着一大堆的熟羊毛,她自己拿着个毛拈子,正在摇呢。
苏向晚白了宋青山一眼:“已经九月了,咱们清水气候再好,十一月也得落雪,这是我从老房抢回来的毛线,但是,这是生毛线,我熟完之后全缩水呢,这不,我重新纺着呢。”
不得不说,两年支教生涯,简直是苏向晚的金手指,瞧瞧,她连纺羊毛都会。
要有微博,苏向晚真想发给堂妹苏小南看看,自己把日子过的有多红火。
气不死她。
“赵国栋走咱家走的挺熟的啊。”宋青山有意无意的,就说了一句。
小吱吱趴羊毛窝子里滚着呢,不停的拿嘴巴吹着羊毛,逗的妈妈直笑。
“他是村干部,听说父亲在省城还是个大官,人是真不错,年青,热血,仗义,城里小伙子学着干农活,没有叫过一天的苦。”苏向晚想了想:“就是方式方法上有点不对,要我能当支书配合他,明年,咱小宋庄的粮食产量能翻一番,真的。”
宋青山刚回来,自己的工程兵团都忙的要死,当然顾不上妻子,不过听她对赵国栋的赞誉那么高,心里肯定也得有点想法。
不过毕竟部队上的纪律,他受过的教育,让他把这种想法都无法说出来。
倒是狗蛋这孩子,居然喊赵国栋叫爸爸,这个宋青山不能忍了啊。
正好要给吱吱冲奶,宋青山就踢了狗蛋一脚:“你,去给吱吱冲奶。”
狗蛋要平时,冲奶的时候俩兄弟都是抢着来的,但是爸爸一命令,他就不愿意去了。
“你自己去啊,你看看你,手指头跟我的手腕子一样粗,大腿就像我的脑袋一样大,你为什么不去冲奶?”狗蛋理直气壮的说,红嘟嘟的小嘴巴还噘的高高的:“我就不去。”
吱吱就跟她妈妈一样,笑起来甜甜的,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口水涎涎的,也在死命的拽宋青山,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奶奶!”
头一回在儿子面前立威,宋青山要半途而废,那可就是原则问题了。
“我现在以首长身份命令你,狗蛋同志,去给吱吱冲奶。”宋青山于是又说。
狗蛋犟啊,非但不去,还想攻击爸爸一下,谁知道那小石子儿大的拳头还没捣到爸爸肩上呢,爸爸就跟脑瓜子后面长着眼睛似的,一把,一只大铁拳头,就把他的手抓住了。
不过,就在宋青山假装要打孩子的时候,狗蛋突然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大叫了:“妈妈,这个爸爸真的不好,他像宋老三一样,乱打人。”
这下宋青山的手愣在半空,声音也粗了:“老三居然还打孩子?”
苏向晚看这父子的戏也看够了,自己下了炕冲奶呢,眉头一挑说:“岂止是打,一脚踹飞那都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他只打狗蛋和驴蛋,宋福和金贵却一手指头不碰罢了。”
手还在半空中,孩子的恐惧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尤其是狗蛋其实是个很怂的孩子,像只刚出壳的小鸡似的,一直在轻轻的打颤儿。
驴蛋啥也没说,过去就把弟弟给搂上了,吱吱也爬了过去,偎在俩个哥哥的身边,三个孩子,六只眼睛,满是戒备的看着宋青山呢。
溜下炕,从苏向晚手中接过奶粉,宋青山伸手:“吱吱,喝奶奶。”
小闺女倔犟的摇着头,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此时不揶揄两句,让他羞愧一下,更待何时?
“你以为给家里点钱就完了,你以为是你的种儿,回来他们就得管你叫爹,就得听你的,你怎么就不想想,当初老三打孩子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宋青山刚想说句对不起,一回头,就见仨孩子,一个的眼睛比一个的明亮,全在狠狠点头,尤其是小吱吱,那小脑瓜子点啊,上摇下晃。
袖子一挽,宋青山就去洗泡在盆子里的,正在用热水慢慢煨熟,泡脱油脂的,羊毛去了。
得,雄关栈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