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现在就在秦州,而敦煌也在秦州,为了敦煌那么多珍贵的遗产,也为了他的政绩,他不可能让渡边先生走啊。
要知道,为了请她,国家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一定有误会吧,可能言语不通,也可能是研究院的人执行能力不够,只要你说哪里有不对,我组织调人马不就行了吗,你要走了,那些文物怎么办,有很多东西一见天日就得化为灰烬,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啊。”
“那你们能把军人撤走吗,他们驻扎在那里,让我很不舒服。”渡边先生指着宋青山说。
几个孩子也看着宋青山呢,心说我爸爸惹谁啦?
宋青山也觉得,自己惹了谁了,突然之间就被人给针对了。
韩明背一挺:“我们从1890年开始,叫帝国主义偷走的文物实在太多了,你说让军方撤走,那不可能,敦煌必须有部队驻守。”
“他们口口声声说怕人盗文物,难道是怕我盗吗?一点诚意都没有,又何谈保护,何谈让我留在这儿,再说了,韩先生,我非常不喜欢你们的这些孩子们,是,他们热血,他们视我如豺狼虎豹,而且,他们已经完全没了孩子的单纯,我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也让我不舒服。”
几个孩子到现在,看渡边先生都跟看怪物似的。
韩明都无奈了,回头看着苏向晚呢。
苏向晚摸了摸驴蛋的脑袋,悄声说:“这个婶婶特别厉害,是个好的日本人,所以,把你们的棍子放下,好不好?”
驴蛋大了,刷的一下,就把竖在旁边的棍子给踢到床底下了。谷东一看,哥哥宣告投降,那好吧,他的棍子也丢床底下了。
几个大人白天睡觉,孩子们就跑到那边去了。
躺在床上,宋团也没法安生啊。
因为苏向晚睡在中铺,韩明自己动手能力不行,但是又不让宋团动手,他自己非得要搭个帘子。
搭吧,他手拙,又搭不好,半天在那儿粘粘乎乎的折腾来折腾去。
“哎呀韩书记,你能甭弄了吗,你这样很影响我睡觉,明白吗?”苏向晚都生气了,但是韩明不生气啊:“再等会,等一会儿我就弄好了。”
宋团躺在上铺,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爆起,但是只要他一动,韩明立刻就会说:“为了表示感谢谷东,这一路啊,小苏同志都由我来照顾,怎么样?”
好吧,宋团又躺回去了。
那个渡边先生不知道这几个人昨夜熬了一晚上,犹还在表答她自己的不满,而且就因为宋团是个军人,她就非得抓住宋团了批:“上铺的那位先生,你的体味好大呀。”
宋青山坐了起来,头顶着车顶呢,军人嘛,瘦瘦高高,在这上铺简直是委屈了他。
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说:“女同志,我上车前才洗过澡,体味应该不重吧?”
“已经很重了,你怎么就不学学这位韩明同志,他身上就没有体味。”
岂止没有体味,韩明身上还有香水味儿呢,娘娘腔似的,宋团一看就鄙视,但是没办法,因为韩明对于渡边的尊重,也因为她确实值得尊重,宋青山索性下了床,就站到列车靠门处去眯眼儿了。
苏向晚在睡觉,韩明还在弄他的帘子,而那个渡边先生呢,也躺在床上,慢悠悠的在看书呢。
苏向晚没眯眼睛,从高处往下看,就发现她看的是一本关于《敦煌伎乐天》的中文版,大概认字吃力,戴着眼睛,她在特别特别仔细的看。
那不韩明非得要给她拴个帘子,在她眼前聒噪来聒躁去的,一直不肯走嘛。
苏向晚忍了又忍,忍了半天,突然说:“韩书记,你是不是特想这个日本女人能留下来?”
“当然啊,你没有读过书,不知道敦煌的意义。”韩明一本正经的说。
苏向晚心说啊呸,是个中国人都知道敦煌的意义。不过,这些大道理她不讲,她轻声说:“你不要弄帘子了,下去好好睡觉,这个女人啊,我帮你留下来。”
韩明转身,就准备往下躺了。
“外面睡着去,我家宋团都在走廊里睡,你凭啥睡床?”苏向晚说。
这个韩明比他弟韩江聪明得多,当然,特别擅于察颜观色,情商那叫一个高,但是苏向晚不愿意受他的殷勤啊,这一路上,要她真一路给韩明像那太监似的服侍下去,她都该要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当然,韩明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虽然说处处在抢宋团的风头,但在苏向晚这儿,却是绝不忤逆。
三天的火车,只要渡边嫌弃,不肯要宋团一起睡,苏向晚就把韩明也给赶出去,这下倒好,六张床铺,除了陪伴渡边的工作人员,苏向晚独享三张床,可不潇洒。
而渡边先生的不满,其实一直在累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