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他说不想再过浑浑噩噩的生活。他说他想学法律,我说你要转行啊。他说对啊,我说没听说过工作两年突然转行的。他说那总比工作二十年再转行要来得及。
我哀怨地说:「那我们就不是同事了。」
他说:「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事。我是分公司的,你是总公司,我们压根就不是一个公司。」
我说:「那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他说:「我们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有羁绊。」
我嗤之以鼻地看他一眼,说:「你有个几把。」
麦格笑着说:「我当然有,不明显吗?」
说着说着头顶突然放起烟花,快要十二点了,楼下的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我们一边尖叫着一边将啤酒瓶撞在一起,喷洒出一地泡沫。
二十二岁这一年我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虽然有很多伤心,但我遇见了许多人。也许很久之后,这些人都会消失,可是伤心和快乐都真实地存在过。
烟花绽放的时刻,我的电话突兀地响起。我没有听见,麦格敲了敲我的肩膀提醒我,我捡起手机,看见是甜竹打来的。楼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甜竹在电话里大声说:「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我笑着说。
甜竹开心地告诉我:「我和你说一件事呀。」语气像是我们还熟稔的过往中每一次她和我快乐的瞬间,可能在甜竹的心里,几个月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
她说:「我们要结婚了——他刚才向我求婚了!」
我说:「你说什么?」声音大得几乎盖过烟花的爆炸声。
她更大声地说:「我说,我和曹溪要结婚了!」
我努力用最大的声音,几乎是喊叫着对她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这里太吵了。我先挂了,回头给你打过去!」
其实我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再多一秒,我就会哭出声音。
跨年夜的鞭炮声和烟花绽放的声音那么响亮,都不如甜竹说「我们要结婚了」这几个字来得刺耳。手机屏幕熄灭的一瞬间,眼泪果然掉在手心里。
从麦格到曹溪,我都输得一败涂地,我等待的那个命运的巴掌其实早就扇在我的脸上,并且扇了一次又一次。我把眼泪擦了一遍,它又跌下来,我不停地擦,它不停地流,我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胳膊里,希望今晚的狂欢可以掩盖我狼狈的哭泣声。
麦格和我一起蹲下,他摸摸我的头,问我怎么了。我说甜竹要结婚了,和他。
他说那个男的看起来那么差劲,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他?
我说我不喜欢了,但是好歹也喜欢过,不能难过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