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晚尔尔那样见谁笑三分,再说些甜言蜜语,我在宗门之中便可以讨得诸人欢心。其实没有,重来一世,我依旧是这个脾气。想必明日宗门的谣言又喧嚣起来,道朝珠师姐意难平,把晚尔尔引到禁林还不认错。
银珠花沿着小径两边生出,不知何处的碧桃花依旧往下落。
天下封印魔界许久,七个关键阵眼分布在各个门派之中,其中一个就落在扶陵宗。结界异动,上辈子是有这个事情的,我师父因为再封结界受了很大的伤,一度被退下掌门的位置,让玉已真人捡了个空子。
我觉得我疏漏掉了什么东西。
有风带来淡淡的魔气,身后有脚步声,我转过头,正见谢如寂安静地跟在我身后。不多不少,正好三丈。
「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如寂神色微动,道:「我也回居所。」
我才想起来,我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连住的地方都与谢如寂挨着。
我后退一步,厌恶地蹙起眉:「你身上的魔气好重。」
要是知道这片银珠花深处竟然与禁林相连,我是怎么样都不会踏进来一步的。魔族两个字,提起来都叫人无比作呕。
谢如寂的动作一顿,侧过身垂下眼,轻声道:「抱歉。」眉眼间像有疲态,想必这结界让他心神花费了许多。
此间风动,我静下来看谢如寂,这年的他还束着高发,眼型狭长,少年意气仍在,从少时起就穿着玄色的衣裳,一柄无人不识的如寂剑配在腰间。
此间安静,我和他之间向来如此,若非我缠着他讲话,他恐怕一字不舍得多说,要不是我刚刚转过去同他讲话,他能默不作声地跟我一路。
我按住心口,微笑道:「谢如寂,你总是和我说抱歉。」
他怔住,银珠花的花叶簌簌地吹动起来,像是天底间下了一场薄雪起来,谢如寂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迟疑道:「你在生气?」
他向来话少,出口也多是简单的陈述句,很少听见这样的拿捏不定的疑问句。
我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来,拂去他肩头沾上的新白花絮,我说:「没有。」
「我只是听抱歉听得太多了。太累了。」
不想再听下去了。
7
我回去之后打坐,心法运行完两个小周天之后已经天边渐白。我上辈子后期的时候几乎已经不能修炼了,天底间再多的灵气涌入一个枯败的身体,再努力都像是嘲讽。但是如今我的天赋还在,金丹在我丹田之内流转生辉,我得再努力一些,突破了下一阶段的元婴之后,我就有资格可以正式掌管鲤鱼洲,再也不需要寄托于族老之下,当没有实权的少主了。
我小睡了一会,又出了门,登云台有鼓声响起,想必又有弟子在登云台比试。有弟子从我面前跑过去,道:「新入门的尔尔师妹,又要在登云台比试了,这次对战的是第一峰的马师兄。」
我准备去炼药房的脚步顿了顿,也往登云台走去。
我想再看一次晚尔尔的剑。前世我自尊挫伤太过,闭门不出许久,后来的时候,晚尔尔进步愈发飞速,我连剑影都看不见。那在最初的时候,再认真看一看她的剑。
毕竟,我将来是要打败她的。
登云台上弟子许多,大多慕名而来,甚至还有几个不知怎么混进来的别的门派弟子,大咧咧的一身云白,在扶陵宗一群天青色为主色碧桃花为纹的弟子中格外突出。我收回视线,周围原先嘈杂,我走近的地方声音却低了一些下来。
「朝珠师姐竟然来了。」
「听闻昨日晚尔尔是从禁林里被谢剑君抱出来的,说是朝珠师姐把她引到那的,堪称最毒妇人心。」
我没管,也当作听不见这些流言蜚语,一双眼睛看着台上的晚尔尔与第一峰的马师兄,这个师兄我是知道的,以力量著称,武器也是一把巨大的黑背刀,然而在晚尔尔面前却显得有些笨拙。刀与剑快速碰撞,明眼可见的晚尔尔占据上风一些。
我蹙了蹙眉,但是,这个实力,倒不至于压我压得那么惨。
晚尔尔那把重剑,晦涩的纹路缠遍整个剑身。她已经筑基,比较之前可以再用法诀,重剑漆黑的剑身上便转过暗光。我便继续把目光放在晚尔尔身上,眉间一点朱砂痣十分艳丽。我盯着晚尔尔,她却从台上抽空看了一眼这边,下一瞬发力,宋师兄的大刀飞出去,咣当一声就落在台外。
马师兄气喘吁吁,摸着头憨笑一声:「师妹果真名不虚传,是我输了。」
晚尔尔谦让而羞涩地一笑。
经此一战,晚尔尔的锋芒已经在扶陵宗显露出来,无人再怀疑她是运气使然才赢了我。周围为她欢呼起来,像是那天我被挑下台的光景,我压住心绪,起身往外走去,前头却挡了个身影,真是哪都能遇见这个殷舟,他往常的咄咄逼人消退了去,微仰着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玉已真人微笑着向晚尔尔点头示意,眼底都是满意。
大抵他从未对殷舟露出过这样满意的神色。
我刚刚看见殷舟了,他好像要和玉已真人通报些什么,他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话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