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袖口,早早地盖过了她绣的迎春花。
我回过神,一板一眼地讲完整个事情经过,从燎原火到护洲阵,整个堂内寂静无声,只言片语中可窥见当时情形有多绝望无助。到最后我才平静地问道:「孟盟主,鲤鱼洲没少为仙盟的资金流转、灵石丹药费过心,可这大半日里,为迟迟等不到仙盟的救援?」
孟盟主痛惜地吐了口气,道:「从仙盟收到讯息来,已在连夜召集人手,没想到到的时候,战火已经结束了。不愧是上古留下来的大洲。」
我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乌凤舟加急飞行,路程所需时长至多一个半时辰,这就是盟主说的紧急吗?听闻仙盟道魔族掀不起什么风浪,怎么鲤鱼洲突然遭此劫难,这些邪魔究竟何处而来?」
孟盟主沉声道:「这些魔族不过是之前就流窜出来的,一直隐藏着踪迹没被发现,如今聚众攻击鲤鱼洲罢了,魔川如今不可能有妖魔再往外窜的。」
这话说得恐怕他自己都不信,我压下唇角轻蔑的弧度。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晚尔尔稳住堂内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浅浅开口道:「师姐的鲤鱼洲也不是特别大的伤亡吧,似乎都未有我们出去斩杀几个魔族大君来得多,恐怕也确实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魔罢了。各位也不必担忧。」
我抬起眼,正见晚尔尔看着我,笑意盈盈。
我心中生出了很多违和感,我当她是一个好的对手,算得上活泼的师妹,我总觉得自己以恶意揣测人心惯了,加上她因为姨母几近丧命,反而生出愧疚来。可从上回她指认谢如寂开始,我才猛然发觉,似乎从未看清过她。
周围都陷入嘈杂之中,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我心里烦闷。
我还一直牵挂关山的所在地,不知道仙盟的藏书阁里有没有线索,所以我一出议事厅就往那去了。
藏书阁有专人看守,要仙盟令牌才能进去,我的令牌早已无用。守阁的仙盟人不耐烦地翻了两个白眼,身后却递过来一只仙盟最高规格的令牌。一回头正见晚尔尔微笑道:「用我的吧。」
那仙盟人立即变了脸色,麻溜地打开藏书阁的入口,十分谄媚道:「原来是晚督察的朋友。」
晚尔尔矜持地点了点头,看向我时嘴角愉悦。看来她没回扶陵宗,在仙盟倒是混得风生水起。我对她刚刚在议事堂的言论心怀芥蒂,便看她冷淡了几分。
她不介怀,笑道:「我的令牌权限很高,师姐连东南边的密宗都可以查阅的。」
见我不说话,她便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我:「师姐,你的姨母是身殒了吗?」
我点头。她的面上露出了难过的神情,分明我姨母差点害死她。我突然伸出指尖,隔空描摹她的眉眼、鼻子、唇,最后停在她眉间那一点朱砂痣上,轻笑道:「晚尔尔,你的眼里没有怨恨,人怎么会没有怨恨呢?」
她僵住,很快恢复原状,眉眼弯弯:「朝珠师姐,不是每个人都不知道宽容的。」
我转身离去。
我会知道她究竟是谁的。
6
我寻遍仙盟之中的藏书阁,昼夜轮转几度。神魂因探书取识而劳累生痛,眼见着没浏览过的书卷只剩下一小架,已不抱多大希望。然而我突然顿住,我手边这卷书已经十分破旧,可我刚刚探到,隐约有关山二字。
「关山,上古遗留地也,不周山往西百十里地。」关山,竟然就在不周山的边上。苦寻关山而不得,竟然在此处得到讯息了。
我心生澎湃地出了藏书阁,沿着长廊慢慢地走,却听见隐约有吵嚷声传来。
我抬眼望去,空地上正有仙盟子弟嬉闹,一脚把一人踢到水潭子里。那人早已不扎高马尾,行动时有铁链叮当声。
其中一人嫌恶道:「剑君,你不好好在兽棚里待着清扫,跑这么远来做什么?一路的味儿。」
剑君如今已是一个贬义词,那人因销魂钉和铁链缘故,行动缓慢而难堪,被人戏耍也不变神色,只是往上爬,可偏偏是这副模样更让人生气,见了更想糟践他。
那仙盟子弟一脚要踹上谢如寂的肩,却被剑柄拦住。鲤鱼洲一战,我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挥剑收剑擦血,行事便也粗暴许多,我扯起来他的头发,把他摁倒在谢如寂面前,半个脑袋都浸透在污水之中。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出口的语气却愈发轻柔道:「和他道歉。」
我转过头,他的同伴正预备悄悄离开,道:「你们也是一样。」
他起先还打算硬气一回,挣扎不动了才知道低头,咬着牙道:「对不住。」见我迟迟不松手,他们便只能一声比一声大地道歉,我才满意地放开。
那人的脸色煞白,和同伴打量了我和谢如寂一番,扭头就跑了。
只剩下我和谢如寂了。销魂钉九十八枚,日夜折磨神魂,谢如寂消瘦许多,骨脊像如寂剑一般弯曲折断。
我很久没见过他,也从未见过他这般难堪景象,我以为他是碑上神、剑中君,唯有靠眼睛还能看出以前的一点痕迹来。我问道:「仙盟没锁着你在诛魔台了吗?」
谢如寂垂头不肯看我,拧干衣襟上的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