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姨母,定然还未来得及启动护洲阵法就已经枉死。
她虽然没流着魔族的血,但是很早就开始在魔域生长,把人命都看得十分轻贱。
我低垂着眼,浑身都在颤抖。我憎恶她,也憎恨她背后的魔族。若我一重生就不顾一切地杀了她,那么也不会有这么多被她害死的人。
有只手落在我的肩上,我抬起头,正见大师兄和煦地看着我,分明他才是险些被害的人,却半分旁的情绪都没有:「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他把我紧攥着的手分开,里头五指已掐得手心出血,大师兄道:「放过你自己,朝珠,事事哪能都得圆满。」
孟盟主踉跄两步,瞧着真是站不稳了,勉强地预备开口。
昆仑虚的宗主早就不来了,贺辞声接任起他父亲的位置,拿的意见与他父亲是完全相反的,他扯下衣襟上所挂着的昆仑虚的令牌,朗声道:「孟盟主尸位素餐,连魔族的奸细在身边都不知道,从前靠着一个剑君还尚可,现在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若是他还当着盟主,修真界灭亡指日可待。昆仑虚乃提议,由扶陵宗宗主,白玄尊长为新任盟主。」
白玄是我师父的名字。
师父向来在修真界位高权重,受到的支持也很大。孟盟主被忍他许久的人扯下了位置,仓皇地跌倒在地上,仰头却只能见我师父被众人簇拥着围起来。
我看见有许多人,趁乱踩了他好几脚。
我远远地看着师父,他的眼角已生细纹,头发逐渐花白,一副久居上位人该有的老态,突然觉得他这样也挺好的,毕竟让人信服多了。师父先是冷着脸宣布了对孟盟主的惩罚,关进地牢里,和那些妖鬼比邻而居。
孟盟主听到这句话,脸色难看仓皇得像是暮秋之叶,他一点尊严都没有地大哭大喊,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撺掇众人定了谢如寂的罪。
可是转念又想想,也就这样的人,能干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仙盟之中还是有人尚且对谢如寂有些尊敬的,给孟盟主脸上吐了好几口痰。
了却孟盟主的事情后,师父又宣布起了接下去的事情,我一直在开小差,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师父是懂说话的,三言两语挑起大家的斗志来。
诸人眼神清亮,我只听见师父最后的一句话,是从前在扶陵宗就说过的,如今响彻整个训场:「天下大道,唯正道日日兴隆。」
我转头看向晚尔尔,她被锁在地上,正仰着头,冷漠地看着台上的师父,衣服上的金纹早就被剔除掉了,被遮掩掉的黄花沿她的手臂伸展开放。这些士气昂扬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眉眼便如之前那般弯起来,她微笑:
「师姐。」
2
经过谢如寂上回的教训,修真界一致决定处死晚尔尔,人有七魂六魄,晚尔尔受的刑罚乃是灰飞烟灭、无转生来世的那种。
然而横生波折,仙盟中早有数人被魔族做成了傀儡,只是这次格外高级,只控制一魄,平日言语交谈时并不觉得僵涩,他们齐齐动身,因是自己内部人,对仙盟构造熟悉,拼尽全力将晚尔尔从牢狱之中救了出来。
我师父发现阻挡得及时,留下了全部傀儡,然而晚尔尔早就被送出去了。
魔域想必十分重视晚尔尔,不惜拔出所有安插的暗桩来保全她一人。
一时间算是开始了大规模的仙盟排查,正好把之前的关系户、尸位素餐的人也一道清理了。
谢如寂这一入魔,成了魔神,把自己的罪名给落实了。或许诸人原先心中还存了一分愧疚,那么随着身边的人不断因魔族之故伤亡,这愧疚便也不复存在了,连我的大师兄都生出了厌弃的意思。仙盟之中谢如寂的居所被人推倒,房柱倒塌之时掀起漫天的尘土。
「之前问罪谢如寂于诛魔台,真是明智的决定,他迟早是要当魔神的,回头来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谢如寂居所清寒,都未曾像是有人住过的模样。
有人于断壁之处寻到一盏明月灯,边上还有些零碎的小东西,都是我重生之前给谢如寂的,那时我少年慕艾,每回回鲤鱼洲、出任务,都会给他带点东西,我以为他都应该扔掉的。后来我重生之后,那便没有了。那人见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亦不知来路,便随手扔进火里烧了,过往种种,不过如往火中过,有人如剑,越淬越冷硬。
明月灯被烧完了。
师父上回留在我肩上的印记,乃是一段关于关山的记忆,在西洲大荒山,或许会有我想要的东西。可我因为上次鲁莽的事情,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我怕又有魔族埋伏在那,想要夺取我的性命。
我问师父:「为什么他们一直想要我的性命呢?上回是关山凶兽,这回用玉如为诱饵。」
师父也回答不了我的问题,许久才道:「有些事,其实你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便要顺着追寻下去。」
我似是明了。
3
天地间异象停歇住,然而紧跟着世间的灵气逐渐稀疏。我修炼时已经有吸纳凝涩的感觉,草木开始荒芜,今年扶陵山的碧桃花已经不再开了。灵气乃是修真界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