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反应极快,抬起袖中剑,挡下这一击。
兮鹤手指一动,还想再攻击,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上缠上无数青色的丝线,生生拽住他所有的动作。
低头看去,那不是什么丝线,而是细而韧的藤,藤借助舟子的乌木生出来,一瞬间舟子便如笼青意之间。
他手腕一震,青藤寸寸断裂。
谢拂池微微一笑,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月下。他很快反应过来,是隐匿法阵,她在踏入小舟上时用树枝蘸着湖水,已经画下数道法阵。
湖面渐渐起雾,眼前迷蒙一片,那只鲤鱼精一去不复返。
最高级的隐匿法阵,隐匿的不是自己,而是敌人。令敌人如身处幻境之中,切断与世间的一切联系。
妖君站在原地,身形被雾气与夜色吞没。
雾气中,长剑破风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昙花灯中荧火飞起,遇风而烈,终聚火为墙,生生挡住这一击。
长剑在手,她无端多了一种流泻的锋利端逸。身姿从容,但灵剑却毫不留情地穿透烈火屏障。剑气灌注凛冽剑身,隐约带着锋锐的颤声,没有过多的花招,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妖君的面具在凌厉剑气中破碎,跌了一地。
他亦跌倒在舟面。
谢拂池如风般掠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膝盖压在他的胸膛上,阻止他起身。
阵,术,剑,她融合地找不出破绽,虽阵与术不过是前奏,仍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但一环扣一环,行云流水般制住他。
舟篷早已四分五裂,只剩下孤零零的船身在湖面漂浮。
月光明澈地照亮妖君的面孔,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谢拂池手上动作一顿。
她身下张脸称得上是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是俊秀,但与谢拂池的预期却相差甚远。
五官中,唯有那双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意料之中的事,谢拂池很难说清自己到底是失望还是庆幸。
被她压在破碎小舟上,兮鹤此时略显狼狈,雾沉沉地望进谢拂池的眼底,吃力地问:“你是谁?”
谢拂池往下压了压他,“三尘司首,谢拂池。”
“既然你是天界的人,这般无礼对待,难道不怕我心生叛逆?”
“我想在我之前应该有很多人来过,他们一定是礼节周到,举止得体,但他们都没有打动你,得罪你的唯有我。”
谢拂池弯下唇,语调温和,给人一种非常平易近人的错觉,“既然已经得罪了,那我也不怕得罪到底。我只给你两个选择:降,或者死。”
原本在来岳河城之前,谢拂池想过很多说辞,但来到岳河城后,她发觉言辞根本不足以动摇兮鹤。
兮鹤占据岳河城多年,根基深厚,却只偏安一隅,显然并不是个十分有野心的妖。而天界给兮鹤开出的条件,也不会比魔界丰厚。
一个贪图安逸的人,他摇摆不定只是因为不想卷入两界争斗,继续当他的逍遥妖君。
此时,除了性命攸关,实在无法打动他。
兮鹤静静躺在木板上,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或许我会选择死。”
谢拂池也不理睬他的威胁,淡然道:“死了就会有新的妖君替补上来,到时候我会再问他一遍,一遍一遍问下去,总有一个会给我正确的答案。”
说话如此狂妄,做事如此不讲道理,手段如此不着调。
他垂下眼睫,低低地笑出声。
掌下的胸膛在发颤,引得谢拂池也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