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马车还未停稳,苏锦便掀起帘栊,目光焦急地朝外望去,不知这么危险的境地可是将柏炎给撞了,亦或是碾了!
却将好,不多不少,目光正好看见柏炎摔进前面官道上那个宽大的泥洼里,尚仰面躺着,糊了一身泥。
柏子涧和区廷快步上前去扶,都在忍俊。
而苏锦早前的担心,也似是就在当下,在周围侍卫强忍着笑意,和眼前这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中消融殆尽……
莫名的,苏锦亦低眉笑笑。
尤其是,柏子涧搀着一身是泥的柏炎起身,柏炎的模样又狼狈,又傲娇,还瞪了周遭所有人一眼,所有人遂像早起在驿馆外一般,佯装看不见的模样。
苏锦脸上笑容更浓。
再莫名想起方才柏炎正“一本正经”说着“别出声”三个字,这后面的画风便果真急转直下到让人呢有些目不忍视……
苏锦忍俊。
许是前几日的摔泥坑事故,有人折了颜面,往后的几日礼,柏炎便都收敛了许多。
似是重新恢复了早前平心静气,亦修身养性,老老实实窝在马车中,继续他的看书培养感情,再不走旁的捷径了。
苏锦却无心同他逗乐。
因为体寒,她惯来月事都不怎么准,又许是前些日子在柳家闹得那场,在雨中踩了不少水,周身也都淋湿,寒气入了五脏六腑,这回月事来时便很遭了些罪。
她嘴上虽不怎么说,但一整日都蜷在马车一处的角落里,裹着毯子,眉头微微皱着,稍许,额头便浸湿了汗渍。
嘴唇的颜色也因忍着痛,隐隐有些泛着白。
便是极力克制,仍会不时眉头拢在一处,却忍不住没“嗯”一声。
柏炎看在眼中,遂唤了白巧来马车中照顾苏锦。
自己则离了马车,不在马车中,让她拘谨,扰她休息。
待得柏炎离开,白巧扶苏锦安心躺下,亦将引枕垫高。
苏锦能枕着引枕安静寐一会儿。
一整日,她没吃下几口东西,却一整日都在喝温水。
她早前不过在清和寺内踩了几脚积水,后来在禅房换鞋袜的时候都觉透心底的凉意,离开柳家时那场暴雨,衣裳淋透,鞋袜也湿透,那时攒下的积寒似是都在眼下变本加厉还了回来。
“小姐?”白巧担心。
苏锦咬唇,“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
白巧知晓她难受,亦不敢多扰她,待她阖眸,便噤声坐在一侧。
苏锦和几日都没有旁的心思,就想着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将月事这几日早些熬过去。
……
等柏炎折回的时候,苏锦已阖眸睡了。
柏炎看了看她,没有多说旁的,只将手中灌了热水的水袋递给白巧,轻声道,“给苏锦。”
白巧木讷接过。
侯爷是让小姐捂腹用的。
这一路同行的都是柏炎的侍卫,白巧是见人人都有一个水袋。
这水袋是军中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水盛在里面保持温度,在外握着很暖,就似暖炉一般。
而这个水袋上分明印了一个“炎”字。
是侯爷自己的水袋,拿给小姐,捂腹用的?
只是柏炎已下马车,白巧来不及多问。
马车中有薄毯,白巧将水袋盖在薄毯下,睡得迷迷糊糊的苏锦只觉腹间的暖意似是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冥冥中,竟似真的不如早前那般生生作疼了。
等她醒来,白巧问,“小姐可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