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我的面前。
我解开衣带,将绣着金凤的喜服抛开,松掉钗环,等待他的惩戒。
岂料,他没有问罪。
他甚至没叫一个人进来。
他将我扶起,吩咐我将妆台抽屉里的金疮药拿来。
我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流了好多的血,嘴唇都有些苍白,于是忙提裙站起来去打水,去取药,一阵儿手忙脚乱。
瞧着我被鲜血吓白的脸,他不知好歹的嘲笑:「就你这点出息,还敢学人家杀人?连只鸡也不敢宰——」
我是不敢。
想当年我流落在外,与年少的夫君在一块,三天没有吃饭。
他抓了只野鸡来,可是不敢宰,让我去宰。
我咽着口水,看着它半天,看着它好似含泪的眼,便是怎样狠不下心来。
于是我们又饿了三天。
后来我还总拿这件事取笑他心软。
他只苦涩一笑,说不出话来。
想到夫君,再看看眼前这对鲜血无动于衷之人,我冷然一笑,讥讽——
「自然不如侯爷这般杀人不眨眼。」
他略有怔凝,深看了我一眼,脸上带了几分怒气,冷笑。
「是,我打从娘胎出来就爱杀人,要不我再杀一个给你看看?」
我低下眉,沉默不言。
静默良久,床沿的人轻声微叹。
他握住我缠纱布的手,直视我的眼:「婉容,我想给你这世间最珍贵的爱。」
既知他好色,就不奇怪他会对我说出这样甜蜜的话来。
我浅浅一笑:「妾身想杀侯爷,侯爷不怪罪,还要给我爱?」
他在我玩味的笑容中退却,略有动容,不再多言。
4
大婚第二日,谢临安遣散了府中所有侍妾。
侯府内外,莺莺燕燕,哭声一片。
谢临安给了她们不菲的银钱作为遣散费,可有许多人都不要钱。
她们宁可死在侯府,一辈子不被谢临安多看一眼,不想被放归民间,在未知的前途里流落风尘,或嫁给一个不如他的人。
试问天下,能有几人比的上英姿勃勃,神武俊逸的谢侯爷?
哪怕只侍奉他一夜,也好过在外面庸庸碌碌不得意的无数个夜晚。
换作我,我也不愿离开。
于是我劝谢临安:「你也不差这点钱。」
都是女人,左不过多吃一口饭,多一点脂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