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万汇居的大门,脚下便是一张大红织锦的毛毡,一直铺满整个大厅。
海怀玉和海怀芳之前也是来过万汇居的,当时这脚下没有毛毡,里头的布置也不一样了。
大堂内六张桌子对称着摆放,一边三张,中间留了一条宽敞的过道出来。
与柜台的位置,用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隔开,每张桌子上都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支海棠花。
“王妃未免太看重他了,竟搬出这般好的屏风来。”
“还有那青白釉的梅瓶,少说也得几十两一个吧?”
海怀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嘴里嘟囔着。
席面上没有主次宾,但却以与顾夫子的关系深浅,排了座。
姜娇儿与沈鹤自然是与王羽墨同桌,坐在最前头,而海家的,则因为是王府亲戚的缘故也安排在了一起。
听见海怀玉的话,姜娇儿端起茶杯,轻描淡写道:“本宫可没有这样的屏风。”
她不是没有,只是图纹不同。
海怀玉愣了一瞬,不可置信道:“那这是……”
“自然是顾夫子的。”
“那梅瓶也是他未婚妻选的,桌上的海棠花听说是他未婚妻喜欢,特意从江州运来的。”
这个时节,也只有江州暖和的地带才有海棠花了。
海怀玉不信:“怎么可能?他不过就是个穷……夫子,怎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她的声音不算小,但周遭喧哗,听见这话的也就王府几人。
沈鹤冷冷瞥了她一眼,“簪缨世家,祖上为官,几代家底底蕴。不过区区一扇屏风,几百两银子而已,有什么拿不出来的?”
海怀玉脸色瞬白,攥着手帕的手泛着青色。
怎会?
一个教书的夫子而已,就算是簪缨世家,这般几代家业下来也吃空了!
一定是王妃和王爷在诓骗她!
一定是他们认为自己没有答应这门亲事,所以特意给顾鹤鸣布置得华丽,好让她难堪!
海怀玉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身旁的海怀芳瞥见她的神色,心中了然地叹息了声。
真是愚笨。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王妃和王爷费尽心思让她难堪?
大堂里头热闹着,顾鹤鸣携未婚妻前来,两人十指紧扣,周围一片起哄声。
姑娘羞红了脸,却笑得落落大方。
她生的肌骨莹润,五官明艳,娇小可人,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有着小家碧玉的清新风姿。
她身上穿着淡紫色的大袖襦裙,乌黑的高髻上斜插着一支紫云簪,紫晶透亮看得见上头云雾般的纹理,脸上的妆容艳若芙蓉,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
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富贵,气度沉静。
“左姑娘举止仪态万方,果真是名门闺秀!”海怀芳感叹,看了眼姜娇儿,问道:“她头上那支紫晶簪不便宜吧?”
“难得的好东西。”姜娇儿笑着吐出这几字,余光瞥见海怀玉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怎会买得起如此贵重的物品?”
海怀玉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听着咬牙切齿。
“就不能是左姑娘的?”海怀芳翻了个白眼。
“区区一个五品官,每月俸禄才多少?这般好的紫晶簪我也舍不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