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至于巫荻的心情在这几天里并没有好转,只是更加陷在绵里带针的氛围中发闷。
他自以为这些情绪在跟谢诩通话时隐藏的很好,直到中午放学在一中北门口看见谢诩,整个人愣了半刹。
谢诩应该是直接从雅升过来的,他身上还穿着雅升的定制校服,身影高挑眉眼淡漠,但目光落向巫荻后眉梢间中带着细微的悸动。
巫荻攥着书包想让许叔在停车位等一会儿,借口想要去对面街道买资料,看似镇定其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司机谨记于筱琴的话,放下车窗有些谨慎说:“要不我把开车直接开到店门口吧。”
司机之前见过谢诩几回,又被于筱琴叮嘱过,估计早就记住了谢诩的模样,巫荻只觉得心一凉。
秋风卷起金黄枯叶萧瑟往天最后凄然落地被行人踩得稀碎。
他隔空跟谢诩对视,就看见对方微微低头朝他摆了摆手,跟他告别的意思,他只能攥了攥书包带子,声音干涩说:“算了,上学的时候再过去买吧,现在放学人流多。”
司机不疑有他,等巫荻上车后调转方向回郊区。
巫荻没法将自己的手机带出门所以现在也没办法立刻给谢诩发消息。他只能紧靠着车窗看着谢诩的身影与他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抿紧唇缝间品出一丝苦涩的味道。
他急迫地想要回到家,翻出手机给谢诩发短信,然而回到家里只是进入了无形的水面下,忍着耐心在于筱琴的关注中闷头写字,直到午休时间才在被窝里翻出短信找出那串号码给对方发消息。
谢诩应该是一直在看手机等他的消息,几乎短信发出的那一刻对方就回了消息。
巫荻:上午你请假了?
谢诩:嗯,请了最后一节课。
谢诩请了一节课,顶多在校门口跟他见一面。
巫荻看完咬着唇,有些难受。
或许是因为只能这个时间给巫荻发消息,谢诩的短信编辑得很快,又主动发过来一条。
谢诩: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巫荻看完这行字,攥着手机的手有酸软。
见了一面,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巫荻打不出字,憋在被窝里难受地想,没有。
他以为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但谢诩就是发现了,所以请假来找他,但这并没有让他心情转好,或许刚对上视线的那一秒他是快乐的,只是很快又卷入更加的无奈中,但他却抖着手口不对心打字:现在心情好多了。
谢诩不知信了还是没信,过了几天,巫荻再次在校门口看见了对方,有时是晚修放学有时是下午放学,但几乎每隔四五天他们都会互相碰面。
他其实想跟谢诩说不用这样,但每次在见到谢诩时的确会超乎异常的喜悦,于是又一直舍不得把拒绝的话发给对方。
一中和雅升经常被家长们拉出来对打,两家学校的上课节奏几乎差不多。
高中课程进入收尾即将开始一轮复习阶段,繁重的课本被收拾在一旁,紧接着试卷和练习铺天盖地塞进学生书包里,开启了刷题讲题复习的模式,两人不可避免地进入繁忙之中。
巫荻发消息的时间变得不固定,谢诩回短信的时间也会慢几十秒分钟。
他会在午休时或是睡前跟对方聊起一轮复习聊起刷题从而往共同话题靠拢,而通电话的时候更多的是想要听谢诩说话,听听对方的生活近况。
谢诩沉默寡言,但知道巫荻心里想什么,拼拼凑凑也能提很多话,所以巫荻在感觉时间推着往前走时,既感到欣喜又有些失落。
失落的原因不仅仅是他跟谢诩的距离止步在几十米甚至十几公里外,而是他没法亲眼感受对方的生活。
方闲说哪一天谢诩被抽上台演讲、哪一次联考谢诩拿了第一公开接受表彰、又或是雅升高三为了放松办一天的游乐场秋游拍了一堆班级合照,这些他都无法亲眼看见,而这种距离感也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感受。
感情是需要不断滋养的绿叶,所以他们都极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联系,生怕那天就断了水叶子就枯了。
巫荻觉得这样的日子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忍过寒冷的冬天再挺过炎炎夏日,高考结束后去首都上学,他跟谢诩就解脱了,但后来他发觉自己的想法太过单纯。
他将自己当成建立联系的枢纽,可以在想要的时间联系谢诩,而对方只能等待他的回信,有时候是几个小时,有时候是一整天,因为错过一次消息就少一次联系。
而对于两人而言,能不能够聊天不是问题,是否见上一面也不是问题,而是因为离得远相处的时间少,他们不可避免地与对方的生活分离,他跟谢诩已经无法真正的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他们所知道的都是双方想要告知的内容。
在他单方面陷在课业和恋爱中时,谢诩已经三番五次请假在医院中周转。
谢诩爷爷慢性支气管炎症状不轻,长期用药后渐渐产生耐药性,慢慢进入呼吸衰竭阶段,老人免疫差,慢性支气管炎导致的肺淤血又引起的并发症心脏病。
医生建议在老人病症还能缓和时转入湖城医院进行长期治疗,慢慢恢复还是有痊愈的可能,住院辅助呼吸机治疗必不可免。
市医院走廊的消毒水的气味很重,几乎每天都有急诊、重病的病人被推着担架送入手术室,家属们的哭嚎声传遍楼层。
谢彤也在医院里走了几个关系,最后打算帮忙办理转院手续,她拍了拍谢诩肩膀安慰说:“不要太担心,不是还有姐在吗?湖城二区医院我还认识不少人,你也别申请晚修自学往医院跑了,好好学习最后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