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琴在接电话,听语气是学校的行政事务,打着手势,让许晟不用等她,自己先吃。于是他慢慢喝完了一碗汤,觉得身上暖和一些,把碗扔进洗碗机里,回了卧室。
说要收拾行李,其实没有太多可装的东西。他的衣服和日用,外婆家都有现成的,最后只带了练习册和几本书,想一想,又转身去书柜里把新买的几幅还没打开的拼图也一并带上,一时没拿稳,掉了下去。
他弯腰去捡,于是又看到了放在书架最底端,最深处的那本日记。
从回来之后,许晟没有再打开过。但此刻触碰到封页,露水留下的湿润感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许晟深深呼了口气,想要把它重新藏回去,指尖却僵了许久,最后他改变了主意,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照例没有睡好,从Z市回来这几天,都没有熟睡过,今天和高欢玥说的,并不是一句完全的谎话。
辗转反侧大半个晚上,才有一点朦胧的睡意,但门很快被敲响了,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许启君昨天应酬到太晚,还没有起床。临近春节,他工作丝毫不减,今天得下乡慰问,后续也还有工作,所以不会一起出发,等到除夕才会过去。
起飞的时候还是蒙蒙亮,落地时,天边已经是一轮璀璨的红日。
天气比上次来冷些了,但沿海城市特有的湿润气候,却也没有太多改变,总觉得笼着一层雾。年味在这短短一周内倒是浓了不少,一路上张灯结彩,满眼望去只是一片红色。
外公外婆同母亲一样,早年也在大学任教,一贯是喜静的,过年也不例外,今年这样的情况下尤其。家里没有添太多的装饰,只在门口贴了外公写的春联。
节前的日子和一个寻常的周末也没有太多的差异,早起看书写题,下午陪外公下会儿棋,只是失眠的症状似乎更加严重了。
昼短苦夜长。
睡不着的时候,许晟会去楼梯拐角的佛堂静坐,沉香萦绕,他看着菩萨,菩萨看着他,到天色发白,一夜又过去。
就这样一天挨一天,挨到了除夕。
“启君是下午几点的飞机?”
外婆同母亲坐在餐厅理菜,准备夜里的年夜饭,厨房里已经有板栗煨鸡汤的香气传出来。
“两点,我到时候去接他。”舒琴又确认了一眼,“早上还给我打电话,问要带些什么东西。。。。。。”
“带什么,人早点过来就行了,我和你爸这里要什么没有。。。。。。哎,你爸呢?”
“买花去了,妈你忘了?”舒琴把削好皮的芦笋放进篮子里,又拿了一把。
“哦,对。这人老了,记性不好。”外婆笑着叹了口气,话题又转回许启君身上,“他这个工作真是忙,昨晚上还在新闻上看见他呢,今天就过年了,也不能早一天休息。。。。。。小琴,你们现在什么都有了,照我来看,就差不多了,他再往上走,只会更累。”
“他有自己的想法,我能说什么。现在这个位置,难道还能安稳一辈子?要么继续往上,要么。。。。。。”舒琴听见许晟下楼的脚步声,没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