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忧!”周嫂端了盆兰花走进来,“这可是少见的九子兰,家里一共两株,不是你要,你周大哥都舍不得卖……”声音突然顿住,周嫂大睁着眼睛看着窗台的山茶花,“天啊,这是怎么了!”
沈钟磬脸红到了脖子,他嗖地窜了出去。
“见花枝太长,我就想剪剪,谁知三剪两剪就这样了……”甄十娘讪讪地朝周嫂笑,一面拿着剪刀作势继续剪。
被周嫂一把夺下来,“你快别祸害东西了。”心疼的直咂嘴,“是你要天然的我才没修,这一盆修好了少说也五百文……”声音戛然而止,周嫂下意识地回过头,瞧见沈钟磬早不见了影,这才继续说道,“也就你男人心宽,这若是你周大哥,见这么祸害银子,巴掌早打身上了。”艳羡地看着甄十娘,“你男人对你真好。”
“他做生意,不差这几百文钱……”甄十娘脸色涨红。
“不是银子,他宠你真的没边了。”周嫂手指着外面,“你去打听打听,这十里八村的,哪家的婆娘敢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来!”她看着甄十娘,“换一个男人,一天打你八遍!”甄十娘喜欢上种花,经常上她那买花,周嫂也起早来送过两次,她还第一次看到像沈钟磬这样宠婆娘的男人,太阳升起老高,婆娘还在屋里睡觉,他不但不打,还禁止大声喧哗吵醒了她。
现在,整个村里都知道,要来找甄十娘,一定要等到日出三竿以后,背后又羡慕又嫉妒,又见沈钟磬年轻英俊花钱大方,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见他两眼都发光,就好似饿了几天的大灰狼终于见到了一只肥美的羔羊一般,不是沈钟磬顶了一头白发,又整天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近前。怕是这小院的门槛早被那些人踩平了。
她在梧桐镇时起的也早啊,为省灯油每天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文简武起早的习惯都是跟她养成的呢,只是,她现在是真的起不来喽……听人夸自己的老公好,甄十娘心里即甜蜜又苦涩,想起端午节要到了,她回了头吩咐冬菊给周嫂包了一大包袁敏特意从西边捎来的大红枣,“……回去包粽子!”
周嫂眼睛立即眯成了一条缝。
端午节赛龙舟,吃粽子,挂艾蒿,戴荷包,挂五彩线。
采杂药,踏百草要在日出之前,一大早,山村中的婆娘们就起来了,三三两两地结伴上山,漫山遍野的吆喝声把小小的村庄闹得开锅稀粥一般热闹。
而偏安于小村东侧甄十娘的清平小院里,却异样的宁静,喜鹊等人走路都蹑手蹑脚的,连跟沈钟磬割艾草回来欢实的又蹦又跳的简武简文一进院门,都把脚尖掂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跟爹爹一起爬上屋顶插艾蒿。
喜鹊又特意用艾叶菖蒲蒜头做成艾人,用菖蒲作成剑悬挂在甄十娘屋里的正堂前和门楣上,据说这些都能驱魔祛鬼。
甄十娘一觉醒来,已经日出三杆,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手腕,脚腕,脖子上的五彩线发怔……
怎么给她也系了这个?
端午节佩香囊带五彩线都是给小孩的啊。
不会是她这段时间太黏沈钟磬,他也把她当成大孩子了吧。
“……孩子们喜欢,给你挂上的。”沈钟磬目光躲闪,“你可不许摘了,要等到第一场雷雨时和文哥武哥他们一起摘。”
系出五丝命可续。
但愿这五彩的长命缕能续了她的命,驱除鬼邪,给她带来一年的好运。
知道甄十娘尊崇医道,素来不信这些,沈钟磬心紧紧地悬着。
孩子给挂的?
那他心虚什么?
沈钟磬和简武一样,一说谎话就不敢看她的眼,瞧见沈钟磬目光躲闪,又见自己衣服都被挂上了辟邪香囊和贴了艾叶的小虎,甄十娘暗暗叹息一声。
这煞星,越来越迷信了。
看着沈钟磬一脸的紧张,甄十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煞星,这个曾经横亘沙场,杀人如麻生冷不忌的煞星,什么时候起,开始信奉宿命了?
甄十娘万幸。
幸亏,迷信传言人血馒头能治的是肺痨。
若是说能治血痨,他大约一定会逼着她吃下一颗吧?
只想一想,她胸口就一阵厌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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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