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康觉得,他可以接受厉引岩不认他们,甚至离开月亮岛去独自生活,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性命受到威胁!
况且牵扯到当年的事情,不能留下隐患。
傅康的话令傅光年面色微顿,随即出声:“但是,当年傅家要了罗家一百七十二条人命。”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长满了尖锐的刺,刺伤了傅康的神经,以至于脸色变得更加阴寒。
的确,他现在是护犊心切,因而忽略了二十多年前,他们要了罗家几乎全族人的性命。
只是被自己的儿子说出来怼自己,傅康心中难免有些不服,辩驳道:“当年的事,也不是傅家一门挑起,还有江家和顾家,你以为我一个人就能杀了那么多人吗?”
“江家和顾家现在全都倒台了。”傅光年提醒着,见傅康朝自己投来冷厉的目光,再次出声,“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江家和顾家势力都还如日中天,一百七十多条人命,均摊下来,父亲手里又沾染了多少罗家人的鲜血?”
面对质问,傅康没有回应,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父亲,冤冤相报何时了,弟弟的幸福,请让他自己去争取,能争取到,那是他的本事,争取不到,那是他的命,别干涉他,别阻碍他争取的权利。”傅光年说得尤为郑重,语气里,还多了几分恳求的味道。
“他会受伤!”傅康反驳道,“你刚才也听到了,夏末要杀他,这不是第一次!”
“婚礼上你也听到了,阿岩唱的那首歌,痛也很愉快!”傅光年语调微扬,已是有些不悦,“父亲,我们不能享受自由的婚姻和追求,别干涉阿岩,倘若因为自己的固执受了伤,他顶多后悔一阵子,可若是我们阻碍了他,他会遗憾一辈子的。”
傅康再次沉默,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过了约莫半分钟,傅康才出了声:“当年的事情,是罗家自掘坟墓,怪不得谁,但是要流年来顶罪,他着实无辜!”
傅光年一听这话,不禁苦笑,出声道:“具统计,当年那场屠杀里,十五岁一下的孩子有约六十人,其中,还不会下地走路的婴儿就二十三名,他们就不无辜吗?”
“当年,父亲举起刀枪,杀那些孩子的时候,可曾想着,他们也是别人的孩子,是他们父母的心头肉?”
“还记得弟弟那句话吗,‘父债子还’,他认了父亲和母亲,以还债的方式,他想挽留自己的女人,也想替你们当年的残暴行径赎罪,为什么事到如今我们还要去杀害罗家仅存的血脉?”
面对傅光年的劝说和质问,傅康抬眼,看向傅光年,反问:“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夏末是罗殷的和叶筱筱的女儿?”
“对。”傅光年点头承认,“所以,我让婚礼提前,我想让阿岩和心爱的女人安稳生活,也支持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无比后悔。
他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带夏末来到月亮岛,用以引厉引岩回来。
如此一来,都不会知道夏末的身世,夏末也不会知道那些血腥的往事,厉引岩也会情路坦荡,和夏末风雨同舟。
而现在,一切都变得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