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达阿旺嘲笑道:“我认得你,你是李唐小王爷家的舞伎——怎么,难道你要在阵前,给爷爷我跳一支舞助助兴吗?”
睚眦一把从洛均手中夺过白剑,道:“好,就以此舞飨祭冥冥!”他以白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收剑在胸前,然后缓缓旋转起来,那旋转由慢渐渐加快,睚眦的双眼中仿佛发出白光!
“什么声音!?”众人恐惧地面面相觑——仿佛是在为这舞蹈伴奏,群山发出由远及近的嗡嗡震动,那震动由若隐若现变得稳定、渐强,仿佛是来自地底,仿佛是地底有十万个和尚同时敲着铜钟和大镲,发出震耳欲聋的、非人的声音,直到所有人的手、脸、腿都不由自主地震动起来,牙齿上下格格打战,所有的兵器在剑匣中发出不安的鸣动,所有的马儿都不安地立起耳朵,然后——纷纷疯狂地嘶鸣起来,挣脱骑手们的束缚,慌乱地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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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提-玉龙第一个反应过来:“鸣金,撤退——撤退——地震了!!!”
睚眦在疯狂的舞姿中突然抬起脸庞,露出一个非人的笑容:“晚了。”白剑朝天一刺!
四周雪山上的积雪,像一条条凶猛的白龙,争先恐后地朝山谷中的三军奔涌过来!
大地突然裂开一道道放射状的缝隙,黑色的有毒的烟气升起,露出红色的岩浆,积雪扑在上面,发出有毒的烟气。
李恪睿慌乱中被白蹄乌骓摔下马来,地面已经难以站立,三方的军士盗匪们都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生。——却看见那个医女丝毫不为震颤的大地所动,仿佛飘在半空,而且模仿着睚眦,跳着对称的舞步——他们两人居然像相对着,隔着奔涌的雪山、隔着撕裂的大地,隔着惨叫哭嚎的人群,在跳一支双人舞!
他们踩着撕裂的大地和被巨石砸碎的人体,逐渐朝一个圆心汇合,在跳一支旋转的双人舞!!!
“天魔舞!”般若姬突然恍然大悟,“我记得,幻听姬和牡丹姬说过,双树圣域是要有两个祭司,是要有两个祭司的!”
“是白无常,和天魔教主!!!”人群中发出恐惧的叫喊。
只见随着二人越靠越近,二人的身躯都在发生变化,他们的双眼都发出耀眼的白光,他们的身躯逐渐变得更加修长高大,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变得更长,白剑变得有数米之长,只能背负在身上;兰棹姬手中的扇子扭曲、旋转伸长成为一枝丈许的蛇矛,仿佛是少年成长为阿波罗般手持长剑的战士,少女成长为手持长矛的女战神。
“那就是双树圣域的祭司,白无常和上官兰棹。”此时,骊鹰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
等到二人终于接近到武器交撞,地底突然发出更大的震颤——从大地的裂口上,红色的熔岩池中,像是生长出两棵树干交缠在一起的玄武岩巨树,那黑色的、还发着炙热的红光的巨树,像DNA双螺旋一样交叉着,朝着天空上上升、生长、伸展出垂天之翼般巨大的枝干!
骊鹰、般若姬、幻听姬和牡丹姬突然都感觉到额头灼热——她们额头上的咒印全部发出炽热的白光,上山下川,中间各自是她们的特征言灵——鳯、咒、幻、华!
“两位大祭司在通知所有流落在地上的永生者,圣域已经重建,双树圣域已经重建,利维坦归位,树姬重新唤醒,所有的永生者,双树圣域呼唤你们,呼唤你们回归!!!”
幻听姬兴奋地如同一只在地上蹦来蹦去的小麻雀。
从那参天巨木的顶上,发出一个天神雷鸣般的拷问,白无常的声音:“李恪睿,你真要放弃地上的所有羁绊,追随冥冥吗?”
李恪睿双膝跪地,心神为眼前神力所摄,不能自已,他膝行上前,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求大祭司渡我!”
“你应该乞求冥冥!”
当李恪睿再次抬起头之时,他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个发着白光的光印,上山下川,中间是一个玖字!李恪睿在猎猎神风和大地塌陷中若喜若狂,不能自已。
“匍匐在地上的人,能听的就当听,东冥的圣地已经降临在大地上,冥冥的誓言一一兑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落语成咒、言灵必应’。凡是害过永生者的,必受利维坦的追索,你们的罪都得到报应了!
违背冥冥誓言的人,你们的誓言都应了,大地发出蓝色的电光,地崩山摧,逻些(LS)、大理和剑南道地震,追兵所在,山路都震塌方,大地就是你们的坟场。”
还活着的人匍匐在地上,发出野兽一样对于自然的恐惧,此时只能五体投地,皈依冥冥。
在地崩山摧之中,东冥圣域重现于世,流落在地上备受迫害的药师,人人心中流出激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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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均:一滴泪流下来,像是一滴融化的锡,蛰疼了我的脸;
我失去了怪罪他的最后一个理由,在所有与三山有过约定的永生者们发出白色的光印时,我晦暗如同一颗煤石,我没有为冥冥所选召。
从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风垠从祭司就说过,如果永生者要为每个露珠流下一滴泪的话,他的心也该干涸了。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