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苇席草毡子卖了不少钱,就连每个知青也根据自己的任务量分了点钱,更不用说村里那些心灵手巧的大姑娘小媳妇了。
二奶奶也分了几块钱,拿到钱二奶奶就让人从供销社买了几块水果糖给几个孩子,还给琼姑姑家的几个孩子买了点布,准备过年的时候做几身衣裳。琼姑姑家的日子非常艰难,上次琼姑姑家的二哥哥来这里拿了点粮食,说他们家还没有分粮食已经断顿好几天了,实在没办法就先从二奶奶这里拿点粮食,二奶奶跟奶奶说,就算是分了粮食也不敢吃顿饱饭啊,他们村光顾着搞阶级斗争了,地里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这两年村里人怨声载道的,可是没有人敢提这个茬,一提那就是现行反
革命啊,那可是能掉脑袋的事情。培茵很庆幸没有在琼姑姑那个村里,沈家村有个好领导,有个好当家人,每天的批斗会也就是走走过场,大部分时间让村里有经验的种田的跟村里人讲怎么种田,有什么
诀窍能把地里的庄稼拾掇的更好,这沈家村在培茵看来也算是汪洋洪流中的一小方净土了。村里把苇席草毡子卖给收购站时候,村里有了一小阵的轰动,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手里的那几个钱,有些人眼红,有些人眼热的,吵吵闹闹的热闹了一
段时间。编好的苇席跟草毡子是村里的保管会计带着人用一辆牛车送到公社的收购站的,东西卖给收购站之后接着就返回来,当天下午,田支书就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吆喝这编苇席
的那些人去大队部领工钱。
培茵为了看热闹,又牵着二奶奶的衣襟跟着来了大队部。
到了的时候大队部的办公室里熙熙攘攘的,得了工钱的大姑娘小媳妇笑得脸都成了一朵花,培茵在这么喜气的氛围里也觉得心情高兴了很多。
培茵人小,就站在一个角落等着二奶奶,无意之中听见两个小媳妇在角落说话。
小媳妇甲说:“哎,你挣了多少钱?”
小媳妇乙说:“一块多一点,你呢?”
小媳妇甲说:“也是不到两块钱,对了,这钱你打算怎么花?”
小媳妇乙没好气的说:“花什么花,我婆婆昨天就跟我说了,让我把这钱交公。”
小媳妇甲不可思议的说:“真的啊?这是你自己挣的钱啊,不是给自己留着当私房钱的吗?”
小媳妇乙说:“我婆婆说了,我们家都在一起过日子,没有私房钱这一说,领了钱回家就得交给她。”
小媳妇甲说:“我婆婆没有说这茬,不过我才不交呢,我自己挣的钱凭什么交给婆婆,我婆婆又没在我身上花几个钱。”
小媳妇乙叹了口气,说:“还是你命好啊,嫁给了家里最小的孩子,我不行,我那口子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以后还得帮着给他们准备聘礼嫁妆。”
小媳妇甲说:“分家不行吗?”小媳妇乙说:“分家?谁提这茬?我那口子自打结了婚就没白没黑的干,他娘一直跟我们说为了给我们办喜事花光了家里的钱,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以后这几个弟弟妹妹就
得靠我们帮着给嫁娶,想想我就头疼啊。”
小媳妇甲说:“那也不能就这么跟着你那口子给他们家里拉犁啊,你以后还得有你们自己的孩子呢。”
小媳妇乙叹了口气说:“幸好现在还没有孩子,要不然都得跟着受罪呢。”
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私房话,就结伴走了。培茵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这两个应该是村里刚嫁过来的新媳妇,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不过自己挣了一块多钱婆婆都得要过去,想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谁让现在大家都穷呢,要是在以后,路上掉了一块钱的硬币捡的人都不多吧。
有几个村里的大姑娘结伴一起来的,领了钱之后商量着买点什么东西,其中就有田小民的姐姐田爱美,四爷爷的小闺女沈桂香。田小民的姐姐田爱美话不多,手脚麻利,编苇席的时候培茵就听二奶奶跟别人说,这个姑娘手脚麻利,干什么都带着那个样,四爷爷的小闺女沈桂香是个老生子闺女,比
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小不少,在家里那是千娇百宠的,性格爽朗,跟村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相处的都很好,听说这些日子四爷爷正在给她踅摸着找婆家。
村里的会计是个爱说话的人,看见几个大姑娘来领钱,笑呵呵的说:“还是你们几个有心眼啊,自己挣了钱当嫁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