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黑前进着。突然,我身后的灌木丛中发出一阵急促的骚动声,向我靠近。
我急忙按动手电筒的开关,可它竟然在这个时候坏掉了!我顾不上那么多,撒腿就跑,凭着大概的感觉摸黑朝着桥奔去,月光越来越黑了,我的视野越来越暗,最后完全黑掉了。但我不敢停下,身后的骚动声紧追不舍。
跑着跑着,我意识到不对,桥距离我那么近,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摸到桥墩?难道是我偏离方向了?漆黑中我只能伸手乱摸,忽然摸到一块坚硬而冰凉的东西。
石头。
准确来说,是石壁,一大块石壁在我的身旁,还有迎面吹来的冷风。这感觉就像……一个山洞。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跑进山洞里?这个山洞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的双腿发软,身后的声音也紧随而至,我觉得自己要凝固了。
「你看得见吗?」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我一愣神,难道是附近的村民?我刚要回答「能」,话噎在嗓子眼里没说出口。
「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得见!」日记中的话在我脑中回荡。一种直觉告诉我,不能说真话。
「看……看不见。」我吞吞吐吐地回答。
「真的看不见吗?」女声提高了音量。
「真,真看不见。」
「嗯,我们和你一样也看不见,我们都是那场灾变的逃难者,你要是无处可去,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这个女人说着,就摸索着来拉我的手,好像要逮捕我一样。
我一边挣脱她的手,一边问:「什么灾变?」
「就是两年前让我们大家都突然失明的那场灾难啊!你失忆了吗?」
我如坠冰窟,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快跟我走!你自己活不下去的!」那女人又来拉我。
「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住!」
我挣脱她,后撤了几步。她竟然没有再纠缠我,只丢下一句「好吧」就离开了,出乎意料。
过了一会儿,周围重归寂静,应该暂时不会有事了吧,天亮了就回家!我裹紧衣服,疲惫地靠着石壁坐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从梦中醒过来时我没有见到渴望的阳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在山洞中来回走动,又等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外面肯定是白天,但我却找不到一丝光明。黑,实在是太黑了,比黑夜还要黑得彻底,就像失明了一样。
我心头一震,也许昨晚坏的并不是手电筒,而是我的眼睛?这怎么可能?我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呀!
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会死在这里吗?
这几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呀!怎么会这么倒霉!我只是想来森林里看看松鼠,听听鸟叫,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啊!
我崩溃了,又恐惧又愤怒,歇斯底里地在山洞里奔跑呼号,直到被石块绊倒狠狠摔在地上。我趴着不想动,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流失。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也许是四五个小时吧,我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打转,早就说过了,你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又是昨晚那个女人,声音有些得意。她过来搀扶我站起,又说:「走吧,营地里有食物和干净衣服。」
这次我没有反抗。
失去视觉真的让人很不适应,我走路跌跌撞撞,还好有那个女人搀扶,才能顺利到营地。
路上她问我:「你怎么走路这么费劲?难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没适应失明吗?」
这一问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赶忙借口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迷路,身体太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