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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望着她红透了的面颊,戏谑道:“我可什么都没做,怎得羞成这样?”
“快些,我好困了。”闻姝恼羞成怒,粉唇都噘了起来。
沈翊轻笑着点头,“是,王妃娘娘,在下手脚麻利点。”
她伤着手,沈翊生怕沾了水,也不敢有大的动作,给她擦洗完就抱回了床榻。
“我去擦洗一下,你困了就先睡。”沈翊给她盖好被子。
闻姝是有些困,今日事情太多,她今晨又起得早,现下眼皮子忍不住往下耷拉。
但还是等了一会,直到沈翊回来,钻进被窝,带着热气的胸膛搂住她,才安心的熟睡过去。
*
“水、水……喝水……”赵姨娘躺在榻上,使劲抬起眼皮子,伸着手想喊人,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秋风一扫,南竹院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章氏踩在上头发出“沙沙”声,沉寂已久的院子,唯有墙角盛开着的木芙蓉还算有两分生气。
“吱呀——”房门被推开,一盏灯笼照亮了屋内,赵姨娘骨瘦伶仃地躺在床上,脸颊凹陷,毫无血色,光亮刺得赵姨娘微微眯起了眼睛。
“赵姨娘怎得病成了这样?”章氏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除了辛嬷嬷,竟然还有赵姨娘许久未见的闻琛。
“你、你……”赵姨娘抬起颤抖着的手,指向他们,不知道是指章氏,还是指闻琛。
“母亲坐。”闻琛没顾忌躺在病床上快死的赵姨娘,反而当着赵姨娘的面,殷勤地擦净椅子上的灰尘,请章氏入座。
“逆…逆子!”赵姨娘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珠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啊,居然认贼作母,投靠了章氏。
“姨娘说什么呢?夫人是侯爷正妻,我本该喊夫人为母亲。”闻琛倒是心狠,面对一脸灰败之色的赵姨娘,毫不手软的在赵姨娘心口扎了一刀。
来自亲生儿子的一把刀,几乎要了赵姨娘的命。
是啊,她亲手养大的儿子,却永远都不能称她为“母亲”,要喊别的女人做“母亲”,这就是妾!
赵姨娘的眼角淌出鲜红的水液,不是泪,像血一般。
章氏始终笑看这一幕,“赵姨娘身子不好,自从赵家出事,忧思成疾,病得一日比一日重,哪怕我请了数名大夫,为赵姨娘精心医治,竟也回天乏术,没能留住赵姨娘。”
“章氏你……毒妇!”赵姨娘目眦尽裂,自她病后,除了闻婉为她买过药,侯府从未给她请过大夫,还将下人撤走,连她的心腹林嬷嬷都被遣去了别处做粗活,任她在南竹院自生自灭。
“怎么?赵姨娘不喜欢这个死法?或者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章氏得意洋洋道,“闻婉因害瑞王妃小产,被皇上圈禁于寒山寺,非死不得出,赵姨娘气急攻心,药石无医,一命呜呼。”
赵姨娘张大了嘴,因长久没有喝水,嘴唇干裂起皮,“你骗我……婉儿不会……”
闻婉好端端怎么可能会去害瑞王妃,绝对不可能,她不信。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章氏还没说话,闻琛就怨恨道:“江家因她被连累,逐出定都,我也险些被她牵连,都是姨娘生的好女儿!”
赵家去后,闻琛在定都就变成孤家寡人,没什么人乐意和他来往,赵姨娘没了管家大权,一直病着,闻婉在江家也不得宠,他无人依靠,索性投奔了章氏,哪怕做章氏的一条狗,也好过被赵家拖累死。
“嗬嗬……”赵姨娘剧烈地喘着粗气,“你是她、她兄长啊……”
赵姨娘泪眼朦胧地瞪着闻琛,不敢相信这是闻琛说的话,母子、兄妹,都是血浓于水的情谊,难道就比不得章氏的权势吗?
“我没有她这样的妹妹,我亦没有你这样的生母。”闻琛仿佛是在讨好章氏,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口,“我的母亲是永平侯夫人。”
“你、你……”赵姨娘胸前急促地起伏,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眼角流淌着的血色,让她犹如女鬼一般,在这阴森森的南竹院里头,章氏胳膊上泛起一丝寒意。
章氏冷哼了一声,“要怨就怨赵家无能,闻婉无用,与我可没有干系。”
“赵氏,你在侯府得宠多年,从前连我也要避其锋芒,可你忘了,我才是永平侯夫人,你至死都是妾,从前敢踩在我的脸上,你就应该想到今日的下场。”当初赵姨娘入府何其风光,一个月里头,有半个月都能让永平侯宿在南竹院,还曾往世贤院抢人。
因着赵氏乃官宦女儿,入府时为良妾,章氏也不得不隐忍几分,终于盼到了这一日,虽说闻婉害了瑞王妃,也在魏皇后那连累到了侯府,可除了多年心头大患,章氏心里头还是痛快的,往后永平侯府再无人和她作对了!
“哈哈哈哈,”赵姨娘忽然癫狂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凄厉,强撑着一口气说道:“你算什么永平侯夫人,你不过是抢了你姐姐的名分,要不是你害死了你姐姐,你怎么可能嫁得进侯府,你这个蛇蝎毒妇!连亲生姐姐都下得去手。”
“你胡说八道!”章氏面色突变,猛地站了起来,再不复刚才的得意神色,赵姨娘怎么可能会知道此事,分明不该有人知道才是。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赵姨娘看着章氏变脸,心里终于畅快了一些,“我是要死了,可你也没有赢,我让林嬷嬷带了一封信出去,寄给侯爷,你猜里面写了什么?”
“不可能!林嬷嬷早就是我的人了。”章氏呼吸加重,不想自乱阵脚,让赵姨娘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