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汀溪派出所新建的解剖室。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里也有一张不到不到两米的黑色短小沙发和一张原木色的写字台。
这孙所长还真是用心。
解剖第一道工序,往往人们会说是净手、准备工具。
实际上是脱衣服。
每一次脱掉死者身上的衣服时,心里面都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变成习以为常,所以每一次做出这样的动作,心里面都有极大的挣扎。
我觉得这比在死者身上割一刀还要不尊敬。
她们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赤身裸体地面对一个陌生男人。
悲哀。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只能用真相来祭奠他们。
“这里有刀口,怀疑是内脏组织破裂休克性死亡,准备解剖。”
轻车熟路地进行解剖,内脏排查,发现这一刀刺穿了死者的胃,产生损伤性胃破裂,腹腔大面积出血。
“这应该是死亡原因。”
此刻我的手已经染满鲜血,浑浊不堪。
“建议打开颅脑。”
“用电锯吧!”
小梅取了小型电锯,对死者头顶区域切开半圆形弧面切口,揭开了死者头皮对头骨进行检查,在死者头骨发现一道垂直砍伤。
“这刀不足以致命!”
我把后续工作交给小梅,走到外面,看着蹲在地上的张汉。
“死因是啥?”他问。
“胃破裂!”我回答。
这时。
一个民警从派出所后门走到院子里,并停在了我们面前。他说,死者家属现在就在派出所里,问我们要不要对他们进行问话。
总不能满身是血去见死者家属,所以我和张汉说让他先去,我洗干净以后在过去。
张汉点了点头。
洗手的时候心情也是比较复杂,看着沾满死者鲜血的手套和隔离服,心情沉重而且复杂,就好像这血是从我身上流下来的一样。
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麻木不仁,是一个冷血法医。
这样我就不会再为死者伤感,也不会乱发慈悲。
仰面朝天。
阴晴不定的天又下起了雨。
一天当中停一阵,下一阵,也真是奇怪。
空气里弥漫着氤氲的雨气,略微有些冷寂,但那股强烈的悲伤却是强大的,透入心扉。
见到死者家属的时候,他们哭得泣不成声,嚷着要见已经被解剖的韦娜。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家属见死者,容易引起乱子。
所以。
我们暂缓了移交韦娜的遗体,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晚上的时候会交给殡仪馆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