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看着天幕上泛着的淡淡红晕,赵润之忍不住想起这句话来。
穿着宫装的她快步走上台阶,两侧宫女连忙冲着她福礼,自然有人上前帮她脱下厚重的外袍,开门迈过门槛,房间内的气息温暖如春着,将外面的朔风完全挡在了外头。
赵润之的母亲湘妃是一个年岁不满四十的美人,除非离得极近,近到能够看到湘妃眼角的细纹,否则在这个成熟风韵端庄高雅的美人面前,每个人对她年纪的猜测,都要少上将近十岁。
赵润之进门的时候,湘妃正坐在蒲团上绣着什么,走上前去瞧,只见那纱面上是一对鸳鸯,水波潋滟,活灵活现。
“润之来了。”
湘妃抬头,笑着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手上的刺绣并没有停下来。
“娘亲在绣什么?枕面么?给谁的呀?”赵润之也随意找了另外一块蒲团,拽到母亲身边,随意的坐了下来。
湘妃的坐姿很优雅,双腿并拢,斜斜的侧着,宫装的裙摆将她的双腿全都隐藏到了下面,只露出一双淡黄色的鞋面。
可是赵润之却是大大咧咧的盘腿坐下来,虽然被裙子盖住了,可是在她母亲身边一比,总是能分出三六九等来。
湘妃眉头微蹙,少不得训斥了她一句:“我看你在太学也没学出什么东西来,就是这一份言行举止愈发轻佻随意了,哪有什么公主应有的样子。”
“哎呀娘亲,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嘛!”赵润之笑嘻嘻的四顾而瞧,看到旁边侍立的老嬷嬷还伸手打了个招呼,“我什么样子,李嬷嬷是最清楚不过的,难道还用装嘛!真是的。”
湘妃还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说之无用,于是只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赵润之笑嘻嘻的开口去哄,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随性。
“娘亲,你还没告诉我这枕面是给谁的。”
“给你准备的,”湘妃停下了手中的刺绣,轻轻的摩梭着那纱面上线条微微的突起,微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东西需要早作准备。”
赵润之惊得几乎站起来,瞪大了眼睛。
湘妃不必偏头也能想象出自己女儿的表情来,忍俊不禁:“你自己去太学之前也说了,说是要从中找出一个合适的郎君来做夫君的。你这等随意的要求,若是为娘来说,实在是太不顾大体了。这天下间的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自己挑选夫婿的?若是事情传了出去都难免让旁人笑话!你父皇也是个胡闹的,竟然就任凭你自己去玩了。这回可好,竟然还糟了贼人,看你的胆子还像不像以前那样大,还敢去太学么!”
赵润之闻言挠了挠头,嘻嘻的笑:“那个……娘亲啊,我今天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哦?怎么说?”湘妃微微挑眉,眼角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风流妩媚来。
“那个……孩儿还是想回太学去。”赵润之小心翼翼的说出这句话来,眼睛瞥见母亲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赵润之连忙接着道,“我也真的是为了给自己挑夫婿嘛,并不是完全的胡闹啊!之前只去了两天,就遇到了那等事情,认识的人还没有几个呢,根本没有办法挑嘛!之前什么贼人啊,乱七八糟的,父皇最初还说什么是针对我来的,依我说,明明就是他们禁卫军没有看管好啊!没准儿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只不过没有被我撞见过,所以事情都被压制下来了……娘亲你说对不对。”
湘妃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绣面放到了一旁,双手在腿上交叠起来,微微将身体转向赵润之。
眼见着就是一副要找自己语重心长谈话的样子,赵润之心中十分畏惧。这种谈话动辄就要几个时辰的,赵润之从小领教过许多次,每次都避之不及。
想要找寻个方法逃脱掉,一道念头突然出现,赵润之脱口而出:“娘亲,我在太学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必须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