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泽扬起下巴,轻轻的吻了吻李曜驰的额头说:“我知道你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件事,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第二天的一大早方玉泽和李曜驰就起来了,驱车赶往明城郊外的榴花山。
在这里有一座明城最好的公墓,依山傍水,晨时山中薄雾弥漫,美的如同仙境一样。
唯一的不好就是,路程有些远,开车从公寓出发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
不过还好,两个人出发的时间早,周六的早上路上没什么车,李曜驰开着车,方玉泽吃了晕车药,靠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没怎么晕车。
到了公墓已经是上午九点,太阳出来了一些,山间的冷气散去了不少,即便如此李曜驰还是在下车前给方玉泽身上又套了一件厚的棕色羊绒大衣。
年红玉的公墓在山头上视野最好的位置,需要上的台阶也高,李曜驰牵着方玉泽的手一步步的朝上面走,他很有耐心,方玉泽要是走的累了就扶着方玉泽歇一歇,一点也不着急。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到年红玉的坟墓前,这块公墓被打理的很好,墓碑擦拭的干净整洁,四周土壤里长着漂亮的花草,墓碑前还放着几个蔬果贡品,一看就是李曜驰经常过来看望她。
墓碑上年红玉的照片慈祥,方玉泽站在墓碑前望着老人的容貌,仿佛老人就站在他的身前,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笑意淳朴善良。
李曜驰走到了墓碑前,熟练的将贡品换上了最新鲜的蔬果,声音低沉的说:“奶奶我来了”
白色的毛巾擦拭过年红玉的照片,李曜驰眉眼深邃,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淡笑,对年红玉说:“奶奶,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今天我把他带来了。”
说着李曜驰直起身,朝后面走了两步握住方玉泽的手。
两个人朝着年红玉的墓碑三鞠躬,方玉泽将提前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年红玉的墓碑前,而后他望着年红玉照片上带笑的眼睛,是良久的沉默。
其实在来之前方玉泽准备了很多的话想要对年红玉说,以至于昨天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好。
他想对年红玉说,他很抱歉
抱歉,当初他没有好好对待李曜驰,年红玉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换回李曜驰的一条命,将这个人交到他的手上,他却没有好好珍惜
抱歉,当时在她病重的时候,他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没能完成她的遗愿
抱歉,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才来看她
还有好多好多的话,除了抱歉,愧疚,还有感谢,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心口,方玉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本来就不善于说这些感性的话,如今情绪到了,更是开不了口。
李曜驰察觉到方玉泽的情绪,向前走了两步,拉着方玉泽的手腕将他扶起身,这个时候方玉泽声音很艰难的说了一句:“奶奶,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他好”
这句话一说完,李曜驰手上的动作一顿,方玉泽的眼睛也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强压下心口翻滚难耐的情绪。
李曜驰替方玉泽拍了拍肩头上的灰尘,然后手探进方玉泽大衣里,揉着他的胸口,低声说:“没关系,奶奶都明白。”
方玉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山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冷,加上李曜驰怕方玉泽的情绪不好影响心脏,两个人祭拜了一会,他就带着方玉泽下山了。
路上方玉泽靠在副驾驶上,目光不变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可能是想到了当初的那些事情,他的情绪依旧不太高。
李曜驰侧过头看了方玉泽两眼,右手抓住方玉泽垂在座位上的手。
温度有些凉,李曜驰手指轻轻的搓着方玉泽冰凉的指节,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方玉泽摇了摇头,目光转而直视到前方,过了一会他问:“年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李曜驰提起她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笑,他说:“她是一个特别贤惠特别善良的老太太,每一次我从明城市区回去看她,她都忙着去小菜园子里拔青菜,把最嫩最新鲜的菜都留给我带走,还有她买回家的肉也都要给我拿着,不拿还不行,会生气,一定要拿着,生怕我在外面饿死了”
说到这里李曜驰的嗓子干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几秒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就是命苦没有上过学,一辈子都呆在农村里,丈夫去世的早,儿子在外地成了家,过得也不好,两三年也不回来看她一次,可惜我恢复记忆的太晚了”
后面的话李曜驰没有继续说了,方玉泽却都明白,但凡李曜驰能够早点恢复记忆,就可以带着她到处看看,走出走走,让她去见一见世界的繁华,可偏偏是在她去世的那一天李曜驰才恢复了记忆。
遗憾,肯定是特别的遗憾。
就连方玉泽想起这件事也有属于他的遗憾,当时的李曜驰确实是没钱,但是他有钱啊,但凡他能够多关心李曜驰一些,就像是现在这样给李曜驰真挚的爱,那么他一定会走进李曜驰的心,也会早些知道年红玉的存在,那样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偏偏一切都错过了